孙婷婷手搭在轮椅把手上逐渐握紧,懊恼的看着自己半分力气都用不上的腿,之前她就在想,会不会从此以往就是个废人了,可表姐告诉她不会,她信不过自己,却信表姐。
为什么不再等等,等她痊愈之后再找到他也好啊,能送他最后一程也是好的……
辛桃覆上她的手,蹲在了轮椅旁,仰头看着她泪汪汪的眼睛,麻木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破碎到几乎看不见的光,她紧咬着下唇,隐忍着哭泣的声音。
这副模样,任谁都不忍心再继续欺骗她,辛桃直起身抱住了她,轻拍着她的脊背。
“对不起婷婷,是我骗了你,邹凯至今还没有下落,说不定,他侥幸存活了下来,又或者,是有好心人救了他,人受重击的时间长了,一口气缓不过来,会出现休克的状况,你看到的,兴许是假象。”
孙婷婷猛然抬头,泪水四溅,颤声问道:“表姐说的,是真的?”
“傻丫头。”辛桃捏捏她红彤彤的小鼻子,无奈的笑了,“你啊,整日里邹凯长,邹凯短,都忘了表姐是做什么的了,这里基本的常识,随便找本医书,上面都有记载,你若不信,我去找来
给你看。”
孙婷婷摇摇头,忽略了她话语中的调侃,满脑子想的都是邹凯可能没死,只是在某个地方养伤,随时都会回来,连带着她的精神也好了许多,眼中细碎的光芒正在慢慢重聚。
“不要有太大的负担,他会舍命救你,说明你值得。”辛桃轻柔的捋捋她柔顺的长发,温和一笑,“我们婷婷,很快就要追上我了,桃花巷正在重建,趁这段时间,好好养身子,我留了人在这边,邹凯一有消息,不论好坏都会第一个通知你,心态放宽,莫要多想。”
“表姐……”她觉得,自己已经拿不起笔,记不了帐了,桃花巷再落到她手上,结果不一定就比现在好多少。
“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你不愿,还能强迫你不成?”辛桃嗔她一眼,“掌家人的印章包括桃花巷所有铺子的钥匙,我都事先交给了舅母,外祖母上了年纪之后,秦府便是她主持中馈,于她而言算不得什么。
你若想通了,随时可以跟她要回来,不要觉得不好意思,那本身就是留给你的,无论是舅母还是我,都只是代管而已,舅母也就是看着面冷,实际心肠很好,尤其对待小辈,我离开后
,她会经常过来看你,有任何不懂或者不明白的,都可以问她。”
孙婷婷满是感激的看着她,小丫头已经长开了,无论是容貌还是身量都属上乘,没了和魏府的婚约,未尝就是件坏事,本就是强加到她身上的,若不是碍于自己的面子,循规蹈矩的她或许都不会同魏恒有任何接触,也不会有这次的祸事。
“头发长的这般长了,等我从南边回来,能到腰了吧。”
孙婷婷看不见,只伸手摸了摸,确实长了不少,她将额头抵在辛桃胸口蹭了蹭,闷声道:“表姐可以为我挽一次发吗?”
之前在孙府,娘还在时,挽发这种事从不会经过他人之手,自娘去世到现在,最开始是丫鬟帮她,挽出来的发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她自己学会了之后,就只靠自己了,很想再被亲人挽一次发,很想很想……
辛桃有片刻怔愣,垂眸见她满脸期盼,在她完好无损的一半小脸上揉了一把,应了下来。
“先说好,我的手艺肯定不如秋染她们,到时,可莫要嫌弃。”
“不敢。”孙婷婷笑开了花,这一刻,再狰狞的伤疤也遮挡不住她由内而外散发的美。
看着姐妹俩有说
有笑的,廊下站着的绮娘和秋染相视而笑,若时间能停留在此刻,该有多好啊。
给婷婷挽了发,又陪她说了会话,眼看着日头越来越高,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孙婷婷抓着她的手,不舍又依赖,几次三番的提及想要送送她,都被拒绝了,但还是允许她送到了院外。
“夫人……”秋染于心不忍。
“莫回头。”
辛桃扯了她一把,离别总是在所难免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团聚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到那时,将军府,秦府,辛府,同气连枝,没有了搅屎棍,谁都别想分开他们。
仍然是一大群人等在府外送行,除了大表兄离得远,赶不回来,其他人都到了,朝长辈福福身,摸了摸小子们的头,并未多言,戴好帷帽,翻身上马,看着不远处的树下,藏于阴影中的身影,她淡漠的一扫而过。
已经买断了最后的情分,他的好坏早就与自己无关了。
“宋夫人。”
辛桃回头,见到来人,微微点点头,帷帽的白纱划出好看的弧度,“程东家,我还以为你忘了与我的约定。”
程东家憔悴的脸上勾起一抹笑容,下巴上凌乱的胡子显的他有些邋遢
,衣服都还是上次见面时穿的那套,也是,得知捧在手里的妻女是这样的人,谁还有心情收拾自己呢。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他扯了扯手里的绳子,落在一起,披头散发,好似疯子的两个女子从马后直接跌了出来,只看模样,就知被折磨的不轻。
“我的事处理完了,人也送到了,在下告辞。”他扔了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