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曾醉蝶房里的油灯却没有熄,这也是照顾她的婢女没有办法,谁让她们伺候了个疯子,一灭了灯就发神经,连着折腾了两宿,她们才摸清楚这个疯子的心思。
婢女们算好了时间,等最后这一盏灯油烧尽也就该天亮了,这才关了门回房歇息。
许是关门的婢女太困了,一个没注意,没把门关严实,留下了很细小的一道缝。没一会儿,一阵寒风吹来,吱——的一声,很细小的门缝被吹大了少许,而且好巧不巧,这阵突如其来的风正好吹灭了桌上的油灯。
躺在床上的曾醉蝶先是被轻微的门声吵醒,迷茫的眼神还未恢复清明,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她一下子坐起了身,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抱着被子就缩到了床角。
冰冷的墙壁没能给她带来仍和安全感,她用被子把自己包了起来,仅留一双眼睛在外面,滴溜溜地观察着四周。
可是这样的安静也没维持太久,说不清是过了几息,她突然一声尖叫,那副原本用来唱歌的美妙嗓子,释放出穿透屋顶的尖锐叫声。
前两日,院里的婢女们就是被这样的尖叫给吵得不能入睡,然后过来给她点灯。
可是今天,不知为何,她放开嗓子叫了好一阵,嗓子都叫哑了,也没有人搭理。
嗓子叫哑了,曾醉蝶抱着头开始瑟瑟发抖,抖地木床都跟着发出吱吱的摇晃声。
便在此时!
两道绿光突然从窗口射来!
如同一对绿油油的眼睛,渗人的视线直勾勾盯着她!
曾醉蝶一声尖叫,那两道绿光突然同时消失了一瞬,就像是人眨眼一般,这让她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叫声嘎然而止。
突然,一个飘飘渺渺的渗人男声响起。
“台下之人可是被告曾醉蝶!”那声音无处不在,好似从远方传来,又像是进在耳边。
曾醉蝶还愣着,又有声音响起。
“景国汴京人士,生于兆丰三十四年,卒于明德十四年,正是景国汴京厉鬼余念状告之人!”话音落下,一个全身白衣,头戴白色高帽,手上拿着一根雪白的棒子,上面还挂着块长长的白布的人影出现。
仔细一看,那人手中所拿白棒竟然是骨头——可不就是传说中的哭丧棒!
再一看,那人影根本就是浮在半空中,不是人,而是白无常!
似乎是为了呼应白无常的身份,一个黑影不知何时悄然浮现。
“原告余念带到。”若非黑无常主动开口,曾醉蝶根本没看见另一边还有一个人影!
而随着这个声音落地,一个血红的身影出现,那红影披头散发,曾醉蝶只能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但是奇怪的是,那背影弯着腰,不,不是弯着,而是折成了一个奇怪的弧度。
床上的人就像是吓傻了一样没有半点动静,扮演厉鬼余念的听兰跟扮演黑无常的离娘打了个眼色,突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冲天而起,尖锐到令
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
“就是她,就是这个贱人杀了我,我要杀了她,我要她为我偿命!”一边喊着,听兰一边作势要向曾醉蝶扑去,却被离娘用漆黑的哭丧棒拦住。
只见那漆黑的哭丧棒散发出一阵黑光,就将“余念”浑身的血气给冲开了,而“余念”也像是怕极了哭丧棒,一边张牙舞爪着,一边却怎么都突破不了哭丧棒的阻拦。
这一幕逼真至极,换个正常人恐怕都要当场下尿!
可是!
曾醉蝶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突然不害怕了,一掀被子,手舞足蹈地拍手叫好起来!
不仅如此,看着僵持不下的厉鬼和黑无常,她鞋子也不穿,就这么下了地,直奔两人而来,看那张开的手,像是还要去摸一摸!
听兰心中一凛,立即反应过来,手臂一挥,血气大涨,一下子竟然突破了“哭丧棒”的束缚,如同戏曲里的厉鬼一般,真的朝着曾醉蝶飞了过去!
不仅如此,她口中还一声长啸,“曾醉蝶,枉费我把你当成至交好友,你尽然对我很下杀手,今天我就要亲手取了你的小命!”
“纳命来!”
她也是被曾醉蝶的反应给弄得没有办法,不得不使出最后一招。
但是!
曾醉蝶傻乎乎一笑,竟然喃喃道:“念儿,念儿,蝶儿好想你!”
听兰一个激灵,手臂一挥,内劲直接将曾醉蝶击飞出去,后者一下撞到床角,昏了过去。
……
听兰负责
将特意赶来帮忙的若一和离娘送回府,房间里,便只剩下温桐颜、香兰和尢一手。
温桐颜泛起一丝苦笑,果然,如她所料,装鬼计划失败了,彻彻底底的失败!
尢一手看了眼低头不语的她,张了张口,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事实上,在温桐颜提出这个计划时,他是带着欣慰的心情的,因为这是他一开始就想好的计划,只是不方便由他提出,所以才一而再再二三提醒温桐颜,没想到这个七皇子妃一直忍到最后期限才提出。
尢一手也认为曾醉蝶是装傻,他并不知道白宣之有监视曾醉蝶,而是出于对现场的调查——那个被人遗漏的小道!
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