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民间的小玩意儿还是宫里的宝贝,他想让她都见见。
这个时候元衡应当还在处理政务,岑蟠没有问他的去向,瞧着那红梅开的好,便让人搬进去一盆。
刚进了门环视四周,想将那盆红梅安放在合适的位置,却听到男人哄孩子的声音。
岑播随意指了个地方,宫人默声将花盆放下,芸蚕帮她拿了披风和长袄,也跟着退了出去。
她悄声往里走了几步,便看到自己的满满躺在他们的大床上,四仰八叉,小手里拿着一只小巧的鱼灯。
那只鱼灯比寻常的灯小,也不会亮,本是元衡特地做给她过年玩的,此刻尾巴在床上来回蹭,都快掉下来了…
只是小姑娘的注意力不在那只散架的鱼灯上。元衡双手捂住脸,忽然打开,长大了嘴,满满似是吓了一跳,咿咿呀呀,挥了挥手里的鱼灯,而后却在床上笑起来。真不像个皇帝,岑播心心道。
岑蟠走上前去,元衡显然早都注意到她,只对着满满道:“咱们和阿娘玩好不好…”
说罢,他合住小姑娘的胳膊,用满满肉乎乎的小手挡住了她自己的眼睛。忽然他打开小姑娘的胳膊,“你看,阿娘也来喽。”小姑娘兴奋地瞪着小腿闹,岑蟠忍俊不禁,坐到床边,抬了抬她的下巴。满满前几日学会了抬头,她手轻轻一挑,她便抬起头来看她。小孩子便是这样,学东西快,学会了也不会忘。她抽去小姑娘手里的灯,看了看那摇摇欲坠的鱼尾巴,想将那鱼尾巴粘回去。
元衡道:“还有好几盏呢,这盏不要也罢。”岑播便也没再管,将那可怜的鱼灯放在小姑娘趁手的位置,“陛下在这里,外面的人怎么不通报?”
“这是朕的意思。“元衡还在晃悠着小姑娘的胳膊,“皎皎是朕的妻子,又不是外人,要人通报什么?”
“莫说是含章殿,就算是太极殿,皎皎若想去随时也去得。”“陛下说笑,太极殿乃是朝臣议事之地,不是妾身该去的地方。”“怎么不该,这是咱们的家,哪有主随客便的道理?”岑播歪理讲不过他,又看向小姑娘,“陛下怎么回这里了?”“皎皎还说呢…"元衡语气中似有一丝埋怨,“你去虞家的时候,满满她肚子胀气,嬷嬷给顺气后她还在哭,谁都哄不好…这个岑蟠也知道,她的满满这几日时常打嗝胀气,闹得厉害。有一回夜里就连他们也哄不好,最后连太医都叫了过来,抱去了暖房,他们才能睡个安生觉。
她将满满抱起来,轻轻拍她的背,“阿娘的错,阿娘之后一直都陪满满好不好?”
元衡静静看着,听到她说一直要陪着孩子,嘴角不禁弯起。他无声,手轻轻按着她的腰,让她靠入怀中。
满满睡的时候还是很长,很快便又安静了下来。岑播将她抱回摇床,见那做皇帝的人还是不准备走,无声叹了口气。元衡给她让出位置,岑播又坐了回去。
他问的平静,就好像是寻常夫妻在数家常,“怎么样了?”“他不认,等年后再说吧…”
元衡罕见没有针对虞氏不依不饶,点头道:“先过个好年。”“今年咱们有满满一起过年。”
想来真是白驹过隙,去岁的时候他带她来京城,什么都还没定下来,当时瑚儿闯下祸事,他那时想了些卑劣手段,想将强她留下来。才过了一年,他当了皇帝,而他们的孩子都要陪他们过年了。“那幅画朕也会帮皎皎想办法。“元衡鼻尖蹭在她的鬓上,闭上眼睛,在她耳畔轻轻道:“皎皎,忘掉他们吧…″”
“忘掉谁?"岑播有一瞬的恍惚。
她心里已经下意识有了答案,可就算明白他的意思,竟也生不出一点怒火。忘掉过去的所有,虞氏的人,她的弟弟,甚至是带着执念离世的阿娘。那声音索绕在耳畔,蛊人心魂,空灵回响。他仍旧蹭在她的耳畔,陶醉其中,可自她报仇后的那些患得患失,随着刚才那声问发了疯似的滋长想让人胆怯不安,他确实想要蛊惑她,慢慢向下,噙住她的耳垂,竭尽所能做着能让她愉悦的事,“皎皎,你有满满了,还有朕在…把他们都忘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