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丧事办的十分简单,不过几天的时间就结束了。
林清婉收拾着爹娘和哥哥的遗物,林将军老家就在边关,当初北狄来犯,几乎被屠了满门,林将军投身军营,一待就是一生。
林将军的大部分俸禄其实都投到军队里了,林夫人当初算得上是低嫁,嫁妆很是丰厚,只是都在京都,外祖家当年也是人丁不丰,到如今林夫人去了以后竟是一个人都不剩了。
林清婉摩挲着林夫人最喜欢的一个簪子,想起自己刚来没多久的时候不小心把这个簪子磕到一个角,哥哥怕她受责罚,替她认了这罪,被爹罚蹲马步两个时辰,她内疚的找爹娘认错,爹娘笑眯眯的道:“一个簪子,不打紧,罚他是因为他最近练功懈怠,正好找个由头罢了。”
林清婉想到这,蓦地一笑,爹娘总是这样纵容她的,笑过之后又拿起一只做了大半的桃木簪子,所有东西都雕好了,只剩下细节的打磨,这是哥哥打赌输给她的,整整做了两个月,刻的手上全是口子。
她轻抚簪子上芙蓉的轮廓,而后对着镜子把簪子带上,看了许久,最后轻声道:“谢谢哥哥,我很喜欢。”
京都,宁王府书房。
“主子,属下听闻林小姐接旨以后晕了过去,传旨的公公汇报说是伤心过度郁结于心,看起来很是不好。”
月影小心的抬头看了楚瑾尘一眼,只见他手里捏着一个荷包,轻轻的用指腹摩挲,闻言手指顿了一下,然后吩咐道:“去暗卫营找两个婢女准备好,她进京以后务必要让这二人跟在她身边。”
月影领命退下,楚瑾尘把荷包仔细收好,不小心扯到胳膊的伤口,星辉赶忙上前给他上药包扎,一边包扎一边觑着他的脸色道:“主子,这次林小姐进京,您不准备跟她相认吗?”
楚瑾尘嗤笑一声,“我的好父皇为了压下我回城途中被刺杀的事,特意封了我的王位,一是为了安抚,一是为了警告,警告我既然封王就再也不能觊觎储君之位,如今我的处境并不适宜与她相认,既然如今她被收为父皇义女,那就只以姐弟身份相处对她反而更好。”
初秋的京都比边城的盛夏似乎还要更热一些,蝉鸣不绝于耳,闹得人心里烦躁不堪,偶尔吹过来一阵清风也是裹杂着一抹热气,迎面冲的人喘不上气来。
到达京都将军府的林清婉下了马车,身边的奴仆正在往里搬着行李,她从没来过京都的将军府,原主记忆里对京都的将军府的印象也是模模糊糊的,想来也是很小的时候生活,如今也是记不住的。
她一步步的踏进府里,想象着多年以前父亲母亲和哥哥在府里生活的样子,轻轻抿起嘴角,好像自己也参与了那段并不存在的时光,半夏忍冬看着她的神态,有些担心但也不敢说话,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边。
府外不远的胡同里,楚瑾尘远远的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那抹纤细的身影,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她瘦了,看起来也没有当时在山上那般的有精气神了,那时候的她虽然形容狼狈,但是看起来像个小太阳一样的热烈明媚,如今的她反而像沉淀下来的月色,整个人透着一股淡漠和薄凉。
房间里沁着一股花香,是忍冬收拾完屋子,觉得屋里单调,特意去摘了金桂插在瓶中。
林清婉轻点桌面,沉吟片刻,吩咐道:“半夏,去将母亲名下嫁妆单子和账簿拿来给我。”
半夏应是,片刻就将一个匣子拿了过来,林清婉从里面翻了翻,说道:“把这些铺子的掌柜的都请来。”
半夏问道:“小姐现在就要见他们吗?会不会太累了,您才刚到京都。”
林清婉摇了摇头道:“皇上封了我公主的名号,明日就要进宫谢恩,只怕是以后应酬也少不了,这种事情还是尽早处置吧。”
娘亲曾跟她说过,替自己管理嫁妆的掌事都是娘家的忠仆,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岔子,如今林夫人去了,店铺易主到她手里,她也必须敲打敲打这些掌事,自古人心易变,能忠于娘亲的未必能忠于她。
进京一路她也没有闲着,把近些年所有铺子的账簿都看了一遍,谁不老实她心里清清楚楚。
半盏茶的时间,十几个掌柜都站在林清婉面前。
京城无人不知皇上封了将军府小姐为怀敬公主,如今公主召见,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每个人心里都打着颤。
林清婉端着茶,抬起眸子扫视了一圈,漫不经心道:“玉缘斋和锦绣坊的掌柜怎么没来?”
半夏福礼回道:“回公主的话,玉缘斋的掌柜说自己身子不适,如今起不来床,怕过了病气给公主,故而不能来见公主。锦绣坊的掌柜说自己的妾室胎动不适,所以也不能来见公主。”
四周一片寂静,林清婉并未说话,只是轻轻将茶盏放在桌上,发出“叩”的一声,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好像锤在心底的一记重锤,十几个掌柜头上渐渐见了汗,大气都不敢喘。
林清婉看着他们,突然轻笑出声,“既然玉缘斋和锦绣坊的掌柜贵人事忙,那便换个人管吧。”
她拿过账簿,开始一个个点名,“茗香苑,宋掌柜,在本宫母亲的嫁妆铺子里已经近二十年了,从八年前开始,茶铺里的收益每况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