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声音微乎其微,越发低哑,一遍遍重复着不让她走,直至湮没。
“……”
谢希暮垂眼看他,才发现谢识琅彻底晕了过去,就像方才所说的话,只是梦呓一般。
三皇子府,夜深人静时比往日更死气沉沉,长廊风起卷动珠帘,在阴森寂夜中发出啪啪声。
张老五余光全是美妇人妩媚风流的身段,不禁咽了下唾沫,跟美妇人慢慢往赵昇的书房里走。
“吱呀——”
烛火闪烁的光影照在男人阴沉面孔上,周围满地狼藉,残破的书页和酒液混杂在一起,让整个屋子都散发出一股怪异的味道。
“奴代王爷,拜见三皇子,殿下万福金安。”
“万福金安?”
赵昇神情阴鸷,看了眼张老五身边的般若,面上的冷意才稍微缓和了些。
“般若,过来。”
般若夫人走近,将地上乱糟糟的书籍捡起来,摆在案上,乖顺模样让人很喜欢。
张老五当着赵昇的面,可不敢表现出觊觎之色,垂着脸不敢说话。
张老五是张贵妃母族分支康王爷的管家。
当年因殷家宫变,张家这一分支的人出了不少力,为官家平息内乱,而后分支家主被封为康王,定居南剑州。
南剑州地瘠人贫,和开封的繁荣奢靡全然不同,这些年来,康王心中一直对官家抱有成见,要知道,当年谢家同他们张家分支是一同出力,谢家死了一对父子,但张家死了的人也不少。
赵启却偏爱谢家,容那谢家幼子一步步登上丞相之位,手握重权,而同样浴血奋战,为之付出生命的张家分支,却只得了个名声好听的爵位,被安排在犄角旮旯的贫瘠之地,过得落魄。
张贵妃受赵启宠爱,康王本来还想请张贵妃从中说话,帮扶分支一族,为此还送进宫不少金银财宝,没想到张贵妃到头来却嫌弃分支一族,不肯帮忙。
分支一族再落败下去,只能走向灭亡。
但这时候,北齐愿出手帮分支一族壮大,只要康王扶持赵昇。
康王自然答应,这才派出管家张老五来见赵昇。
“张管家不必害怕,殿下的部下没了性命,这是为部下所伤神。”般若夫人将地上狼藉收拾得差不多,亲自为张老五泡了一杯茶递过来。
张老五接过茶,连连道谢。
赵昇部下之死,康王也是知道的,听说是经谢识琅的手,亲自将赵昇昔日部下包必送到了官家跟前,告发了包必将那些刺杀谢识琅的那些刺客放走,是受了赵昇的命令。
赵昇被官家斥责,并关押在皇子府内,若无允许不得出府,无异于是幽禁。
朝堂文武百官看在眼里,心里也估摸出了,谢识琅要支持的人是赵玥,先前不少跟随赵昇的臣子都息了影,转而对赵玥献起媚。
张老五心道赵昇先前百般拉拢谢识琅,如今却被谢识琅绊了一跟头,自然愤懑生恨。
“奴才明白,殿下爱臣之心,正是因为如此,我们王爷才愿意为了殿下效犬马。”张老五半跪在地,这副忠犬模样,倒是很得赵昇的心。
“本殿早就想要拜见康王爷了,只是这些年来,要对付赵玥,确实是分身乏术。”
张老五忙道:“殿下有心了,我们王爷身在南剑州,亦是能够感受到殿下的拳拳盛意。”
赵昇看了眼般若,妇人笑盈盈地依偎在他怀里,“殿下,北齐为了给您撑腰,找来了康王殿下给您帮忙,您放心,赵玥很快就要遭殃了,等将水搅浑了,咱们自然坐享其成。”
张老五亦道:“殿下,我们王爷说了,一定会帮殿下达成心愿,只要殿下不要忘了事成之后答应我们王爷一个要求。”
赵昇闻言瞥了眼般若,后者朝他微微颔首。
“康王要提什么要求?”
张老五伏在地上,“当年,张家分支和谢家是一起抗乱,官家却只偏爱于谢家,而张贵妃和张家对我们亦是轻蔑,我们王爷这些年因此郁郁寡欢,只想着等殿下大权在手,不要放过张家本族,连带着谢家。”
赵昇闻言眸底微动,思忖过后,面上闪过一抹恨意和寒光,“谢识琅既然站在了赵玥那一边,便是与本殿为敌,
不能为我所用者,再举世无双,都得除了,杀之而后快,才能平本殿和康王心中之恨。”
张老五面上闪过笑意,郑重磕了下头,“殿下英明。”
……
旭日东升,牝鸡晨鸣。
谢希暮醒来时,身边的男子已经不见踪影,一侧床榻只剩下冰凉,恰好晓真端着水盆进来。
“夫人您醒了,小厨房已经备了早饭,您梳洗过后可以用饭了。”
晓真将水盆端到女子跟前,谢希暮蹙眉,“他人呢?还在病中,怎么起身了?”
晓真听了她的话才想起来一件大事,眼神闪过光亮,兴奋对她说:“奴婢险些忘了,今早宫里头来人将丞相请走了,是国舅爷来了消息,说在兖州发现了将军,只是将军身受重伤,需要人去接应。”
听见萧焕两父子平安无事,谢希暮心里松了口气,但又很快皱紧眉,“赵启让谢识琅去接应?”
晓真清楚女子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