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苏凝芷的声音将他的思绪从回忆的漩涡中拉了回来。
月色倾泻,为她本就娇美的面容镀上一层莹润的光辉,更显明艳动人。
谢淮安心头一紧,一种难以名状的酸胀感涌上心头,令他既沉醉又畏惧。
“无事,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掩饰着内心的波澜,他催促道,“快些放完花灯,我们便回去吧。”
他能克制住恐惧的时间有限,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好!”苏凝芷欣然应允,手持花灯来到船边。
正欲将花灯放入河中,她忽然想起什么,侧过身,向谢淮安伸出另一只手,“王爷,你的花灯……”
话音未落,她的身子骤然失衡,眼看着就要跌入河中!
谢淮安大惊失色,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她,却不想自己也踩空,双双坠入水中!
“扑通——”一声巨响,冰冷的河水瞬间包裹住他,刺骨的寒意让他浑身一颤。
巨大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了他的喉咙。
七岁那年,被人恶意推入荷花池的窒息感再次袭来,他拼命挣扎,却越陷越深,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肺部火烧火燎地疼。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身影毅然决然地向他游来。
“王爷,你别怕,我会凫水,不会让你有事的!”苏凝芷的声音在一片混乱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用尽全力将谢淮安托出水面,奋力地向小舟游去。
谢淮安死死地抓住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怔怔地看着她,月光下,她湿漉漉的脸庞与记忆中那个奋不顾身救他的小姑娘的脸庞重合。
那一年,也是在水中,也是一个姑娘,也是这样不顾一切地向他伸出了手……
船家见状,连忙将小舟划近,苏凝芷拼尽全力将谢淮安推上船,自己才费力地爬了上去,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王爷,你没事吧?”她顾不上自己,第一时间关切地询问。
谢淮安怔怔地看着她,眸光深邃,复杂的情绪在眼底翻涌。
下一秒,他猛地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血肉里一般。
力道之大,几乎要让她窒息。
“往后,不许你做这么危险的事!”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凝芷窝在他怀里,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显得有些滑稽。
她小声嚅嗫道:“王爷,臣妾知错了,臣妾以后再也不在船上乱动了!”
“本王说的是,不许你这么不顾一切地来救本王!”他松开她一些,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苏凝芷没想到,视他人命如草芥的谢淮安,竟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她垂眸,低声道:“臣妾做不到。”
“你说什么?”
“臣妾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王爷出事。”她抬眸,目光坚定,“救王爷,是臣妾的本能!”
谢淮安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眸色深沉难辨。
下一刻,他猛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又或是其他更复杂的情绪。
他声音低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苏凝芷,你永远都不许离开本王,否则……” 他顿了顿,语气森寒,“否则,本王定将你碎尸万段!”
苏凝芷在他怀里皱起了眉头。
这就是他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没有丝毫感激,只有赤裸裸的威胁,霸道得令人心惊。
果然,谢淮安永远不按常理出牌。
夜风冷峭,吹得湿透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苏凝芷和谢淮安都不禁瑟缩了一下。
幸好乘风、破浪和平乐郡主很快便寻来,将两人护送回靖王府。
谢淮安本就体弱,体内蛊毒未清,又遭此一劫,当晚便发起高烧,昏迷不醒。
苏凝芷衣不解带地守在他身旁,为他一遍遍擦拭额头,换上冷敷的巾帕。
何太妃闻讯赶来,见她如此尽心伺候,原本到嘴边的责备也咽了回去,只反复叮嘱她务必照顾好谢淮安。
“过几日便是淮安的生辰宴,邀请函已经发出去了,朝中要员、世家贵族都会到场,若是淮安届时还未痊愈,这宴会怕是要取消了。”
“母亲请放心,”苏凝芷柔声宽慰,“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在生辰宴之前恢复健康!”
“但愿如此!”何太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离去。
待太妃走后,苏凝芷的目光落在昏睡的谢淮安脸上,眸色深沉。
她自然不会让谢淮安错过这场生辰宴,这可是她和父亲约定好交易的最佳时机,绝不容有失。
今夜不顾一切救了他的命,该打消他对自己的怀疑了吧?
喂完汤药,谢淮安烧得双颊酡红,平日的凌厉尽数褪去,反倒透出一丝脆弱的病态美,令人心生怜惜。
苏凝芷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连,不得不承认,无论前世今生,谢淮安都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