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师兄五人离去,温子奕走到楚九鸣身前停下,“小兄弟,你这是要将他带去哪里?”
楚九鸣抬头看了他一眼,“城外有片树林很少有人经过,我准备把他埋到那里,也算还他个清静。”
“即是如此,也好,我来帮你搭把手。”
楚九鸣没有接话,任凭小师弟架起尸体的另一边。
一路,二人谈起这次蛮人入侵,眼瞧身旁这位可怜人面露苦色,温子奕本想开口劝解,但失去亲朋的苦楚对于他这个身处江湖之人来说早已习以为常,想劝却又不知如何张口,直至将李元成埋葬。
“他叫李元成,几年前蛮人劫掠文州时,他的爹娘惨遭杀害,后迫不得已寄生在京城的远房亲戚家,报仇雪恨本是他一生的执念,谁曾想竟是落得如此下场。”
楚九鸣自顾自地说着,低头掏出那个从文州城捡到的桃花囊看了一眼,“这次老板叫我去冀州进货,正巧路过文州,本想你许久未能回乡,回来时给你带件家乡之物当做念想,没想到却遭此横难,连老板也被那些该死的蛮人掳走了。”
“人生无常,你老板的事我会尽量帮忙找寻,眼下还请节哀。”
温子奕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
“唉……”
楚九鸣叹息一声,目光锁在用破木竖好的墓碑上,“罢了,此香囊也可算做你家乡的物件,就让它留在你的身边伴着你吧。”
“小兄弟今后有何打算?”
“之前应一位友人之约,若能活着回来便去彭州找他喝酒。”楚九鸣拍了拍香囊上的尘土,把它在坟前摆正,“此后去向我倒还没想好。”
“嗯……若是此后你不知该何去何从,方可来雾灵山找我,到时我让家师为你安排些差事,也算能糊口饭吃。”
“若真能如此,当是甚表感谢。”
“人在江湖都各有难处,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对了,还未曾知晓少侠如何称呼?”
“叫我温子奕便可。”
“好,在下楚柳宁。”
“楚柳宁,我记下了。”
说罢,小师弟双手一拱,“我还有急事需要赶快回去复命,如有机会再叙,就此别过。”
楚九鸣回礼道:“少侠保重。”
小师弟点点头,转身离开。
目送温子奕远去的背影,楚九鸣伫立在坟前良久,直至太阳落山,再回头望了一眼京城远景,心中感慨万分。
昔日的安逸生活已然不在,他叹了口气,才转身不舍的离去,想到往后的日子,怕是接下来的路会更加难走了。
……
夏过秋来,楚九鸣失了马匹,倒也难得一路观风赏叶,最终在入冬前进了夏国的疆域。
“多年未归,没想到城外的枣树竟也长得如此之高了……”
他有些惆怅,当年和娘一同在城外种的枣树已经顶天立地,而沧州城如今也变的更加雄伟,繁华不减当年。
这让本想绕过沧州直奔彭州的楚九鸣饶是来了兴致,脚步不由得迈进城中。
“沉仓饼!”
这是夏国有名的美食,也是他儿时最爱,小时候总是缠着娘亲来买他家的饼吃,没想到多年后竟越做越大,店铺也都开到了繁华的街口。
“老板,来两个饼子,要豆沙馅儿的!”
“好嘞,收您四文钱,公子拿好。”
楚九鸣接过饼子,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嗯~还是从前的味道~”
“老陈呐,眼瞧这都要入冬了,楚家那个大院你准备何时动工啊?”
“楚家大院?”
楚九鸣正大快朵颐着,跟前两名富商打扮的男子擦肩而过,引起了他的注意。
“唉!不提也罢,那处宅院闹鬼闹的凶,且是一时半会儿没法动工的。”
“哦?竟有此事?!”
“李兄你不常在沧州住当然不晓得,自从楚夫人与那小儿被困房中活活烧死后,这家便绝了后,宅子也便一直空闲着,直到某次打更的夜里恰巧路过,听闻院中阵阵呜咽,出于好奇透过门缝往里瞧,正巧撞见院中有只身着红衣,披头散发的女鬼到处乱闯,煞是吓人。”
“这……真当如此?”
“句句真言,此事若一人所讲也就罢了,左右的邻居可都曾见过那鬼影,这岂能有假。”
“怕是横死的楚夫人作祟啊,为何不请个道士降了她?”
“降不住啊,此事越闹越大,最后不外乎也惊动了官家,还请了个什么夏国最有名的道士夜里驱鬼,结果次日清晨,那道士便疯了,从那以后,那个宅子便封存到现在,直至年初赵太守把这烂摊子推给我,真是苦煞我也。”
听着身后发的牢骚,楚九鸣心中一阵翻涌,手里的陈仓饼也惊到了地上。
女鬼?难不成真是我娘?
这样想着,随之不由得脚步加快朝着家的方向赶去,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什么,直到凭着儿时的印象站在家门口。
“娘……”他喃喃道,眼前的破败让他不知所措。
曾经夏国最奢华的庭院,如今已是一片焦炭,乌黑的院墙上枯草丛生,苔藓布满了老旧的石阶,与两旁的邻家形成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