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异议。”
一道浑厚声音,响彻整个乾元殿。
如果说,满朝文武,谁说话的分量最重。
不是右相魏成,也不是尚书令吕蒙正,这两位尽管位极人臣,都还称不上“最重”这两个字。
因为大齐,另有一根定海神针。
武侯……欧阳骁。
说句不过分的话,若是没有欧阳骁,就没有大齐当今的太平。
虽然这位武侯在功成名就之后,三天打鱼,两日晒网,上朝都不积极,甚至连兵权都分给了手下几位兄弟。
但他的威名,任何人都不敢忽视。
包括,当今圣上。
林风玄意外的看了一眼这位异姓兄弟,心中的怒意收了回去,若是没有欧阳骁横插一手,盛怒之下,说不定他真会下令,斩杀林潜。
文武双全又如何?
林风玄还没老,他需要是的听话的皇子,而不是一个忤逆之子。
“武侯,你有什么见解,说说看。”
坐回龙椅的林风玄,目光在武侯和林潜之间逡巡。
“臣以为,六殿下断剑必有原因,既是钦差出京,不妨听听他办的差事如何?”武侯声音里的高亢消失了,变得平和不少。
下面开始出现赞同的声音。
欧阳武侯是朝廷柱国不说,更是最大的中立派,这番居然出面替一位皇子求情,的确有些让人不可思议。
“如果能功过相抵,也未必是死罪一条。”
“尚方宝剑说到底只是一把兵刃,既是兵刃,发生意外也在情理之中……”
“听六殿下怎么说罢……”
林风玄手指在龙椅上轻点,一手撑着头道:“老六,听到了吗?朕问你,真定府和太行三镇的灾情,现下如何了?”
林潜长吁了一口气,背上有点发凉。
有那么一会儿,他是真想不顾一切的逃出皇
宫去。
引颈受戮,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逃……也未必逃得掉。
大齐皇宫中有多少高手,根本没人知道,就他一个二品,逃出生天的机会渺茫至极。
深深的看了一眼半躬着身子的武侯,林潜朗声道:“灾情已然大缓,赈灾银也已追回,在儿臣快马离开真定的前几日,就已押送回京。”
“什么?”
“这可是大好事,河北平定,天下就可大安。”
“如此一来,流连在京都的那数十万流民,也可顺利遣返回乡了?”
“等等,大缓是什么意思,解决了就是解决了,没解决就是没解决,什么叫做大缓?”
“……”
四边议论四起,林风玄也觉察出了林潜言语中的纰漏,沉声问道:“林潜,朝堂之上,不可言语含糊,还不如实上禀!”
“父皇,儿臣知道!林潜他,是偷跑回来的,其实钦差任务根本就没完成,他是想诓骗父皇,以便出逃,父皇千万不能轻信了他……”
林晟安插了孙太医在林潜身边,虽然这么远的距离,飞鸽传书也会有数日左右的延迟。
但十日前的消息,是蝗灾如旧。
真定知府郑谦,倒是被林潜给斩了。
人头还没有送到。
“林潜,太子所言可是真的,你如果当面欺君,可莫怪朕真的要了你的脑袋。”
皇帝林风玄,再一次被太子激起了心头火。
说实话,林潜殴打太子,折断尚方剑,林风玄多半也就惩戒一番林潜,不可能真将他给诛杀了。
但如果林潜丢下钦差重任,放任河北路灾情不管而私自回京,还敢目空一切,林风玄绝对饶不了他。
“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蝗灾已扑灭九成,儿臣留有后手,剩余的一成,再难翻起浪花,不消数月便会消
亡殆尽。儿臣可以保证,不仅是在今年,往后几年,河北路蝗灾亦难再现……”
林潜拱了拱手,说话掷地有声。
听得大殿中的文武百官都是一愣。
以往治理蝗灾,从未有过这么明显的效率,哪个不得是拖上几个月甚至大半年的,而且,绝对没人敢保证,蝗灾在几年内,不会卷土从来。
林潜越是这么说,他们就越觉得,林潜是信口开河,心里有鬼。
“你……”
“父皇,林潜简直就是信口雌黄,还请父皇深思,这逆徒数罪加身,罪该当诛……”
风向又开始变了。
朝堂之水,深不可测,步步都宛如在悬崖上跳舞。
“林晟,我说蝗灾数年内不会再犯,就不会再犯,你没能力做到的事,不代表着我做不到。哼,说我信口雌黄,也得过几年看了局势再言吧。”
林潜毫不客气的鄙视了太子林晟几句。
朝堂之内也分作两派,太子一派自然是指责林潜大言不惭、以下犯上、欺君罔上,恳请皇帝即刻将他下狱。
而另一派却觉得林潜所言不虚,短时间内平稳了河北路局势,追回赈灾银,功大于过。
一时之间,双方又如斗鸡一般,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都说服不了谁。
“报!”
就在局面陷入僵持之际,殿外,一名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