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人不敢告诉杨孝,此时正是背后那位主子争权的关键时机。
若杨孝为这事,被人查出徇私,便是在阴沟里翻了船,
得不偿失。
这地榆……时间久了,就成了姐弟二人的心病。
乌庭道:“是燕京来的纨绔子弟,岳丈家是黄岐药行的朱有昌朱老板,这两人一掷千金,全凭心意,任意妄为,不是做生意的苗子。
就是同长辈赌气,带着大把银票出来挥霍而已。”
“朱有昌的女儿女婿?”乌玉梅仍旧存疑,“咱们正为这事头痛,有人就来送银子,怎么觉得如此古怪?”
乌庭跟随姐姐身边多年,性情老练,建议道:“要不,咱们分两路,一路派人去燕京查他们身份,一路就由我去拖住他们,免得这到手的肥肉跑了?”
乌玉梅点头,“可行,就这么办,最好试试二人。”
“弟弟明白。”
客栈上房。
谢不尘和明悦才从药坊回来。
明悦坐在镜台前,将重重的红宝石耳坠卸下,问谢不尘,“你说,他们会信吗?”
心中还是觉得不妥,“我在药坊,是不是演得太过了。”
身后,无人应她。
明悦朝镜上睨一眼,找谢不尘的人影。
雕刻精细雅致的书案上,堆放着几本从燕京带来的棋谱。
谢不尘坐在案前,正研究难解的棋局。
他一手执白子,一手拿着棋谱,好看的长指轻轻翻着书页,再虚虚压上一角。
这动作……霎是好看。
他的眉眼似远山高雾般,出尘,缥缈,透着一片宁静。
这是明悦第一次认真看他。
以往,只记得他冷寂寒人的压迫,还有沉怒时,令人窒息的狠厉。
他带给她的,好像都是恐惧,和无时无刻提醒她的控制。
而现在,他不带任何尖锐,就这般,做一件平淡的事……
为何,让她突生一股平静悠远之感?
正当出神之际——镜中的谢不尘突然抬眸,惊得明悦赶紧将视线移到另一边。
谢不尘开口叫她,“过来。”
明悦取下金钗,“我才不,我又不是小狗。”
谢不尘笑了笑,不同她计较,敛眸回到棋局厮杀中。
明悦的心却始终七上八下,忍不住又问他,“我扮成朱有昌早逝的女儿朱蕴,又凭空杜撰一个女婿张朗,若是吴庭派人细查,一定会穿帮的!”
“……”
谢不尘还是不理她。
明悦实在忍不了,起身去书桌前晃悠,在谢不尘耳边大声道:“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见他还是当自己是空气,明悦不知哪里来的胆子,一把拿过他的棋谱,自顾自道:“你到底在看些什么,正事也不跟我谈。”
她急躁的翻过一页又一页,皱着眉不满道:“真是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看的。”
不开心的放下棋谱,才发现谢不尘正一言不发看着她。
明悦心下一沉,才反应过来,此举甚为越矩。
忙将棋谱塞回他手中,尴尬道:“你忙,是我心急了。”
说完,就要冲出房门。
“你回来。”谢不尘淡淡道。
明悦顿住,乖乖转身,重新站在他一旁,声音透着委屈,“我不是故意的。”
谢不尘杵着太阳穴,侧过脸看她。
刚才,她一脸气鼓鼓找自己算账的样子,透着灵动。
谢不尘从未见过,一时间,竟生了贪恋。
自入大盛以来,他汲汲营营,一路走来,见到的都是恨绝透顶之人,可唯独对明悦,他仍留着一份耐心。
这是他这一生唯一拥有的。
他唇角带着不自知的弧度,“你放心,朱有昌那边,我派人打点过,不会被发现。”
“真的吗?”明悦松了口气,“那太好了。”
“身份一事,便是我提出的点子,要是被我搞砸了,耽误你的计划就惨了。”
“你既这么讨厌我,为何不破罐破摔,让我所图之事泡汤,不更解恨?”
“你当我傻吗?”明悦白了他一眼,“你的计划若不成,那些地榆我怎么可能拿得到,你吃人不吞骨头的做派,怕是要弄死我才算。”
才说完,明悦又觉出错来。
今日怎么回事?
是不是在乌家药坊演上瘾了。
埋怨的话是一句接着一句,停都停不下来。
闻言,谢不尘眸子晦暗几分。
敛眸再抬起,全然没了刚才半分温情。
像警告,又像生气了,他道:“那便小心些,别惹我生气。”
谢不尘冷漠疏离的训斥,令明悦瞬间清醒。
她不该抱有幻想,企图和一个压迫自己的人和平相处。
一切的融洽都是假象。
她在谢不尘面前,从未有过真正的平等。
全身的热意被浇凉。
那股叛逆反抗的情绪再度翻涌……
“你若生气,就杀了我,不必拿话吓我!”
她冷冷说完,推门而出。
见风柳站在门外,正直直盯着她。
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