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少东家派人送来的货物都到齐了。”车把式萧武走了进来对周玉说,萧武是个魁梧高大的汉子,说起话来也瓮声瓮气的。
“好。武儿啊,这大晚上的,不得眼,你让这些伙计都仔细地验看一下,看有没有受过雨水潮湿的,包装器物上有没有污损毁坏的?查看之后把有瑕疵的剔除出去,确认无误让他们写个礼单子上来。”周玉怕出现什么差池,忙嘱咐了一番。
“好的东家,放心吧。”萧武答应着走了出去。
周玉也连忙穿戴整齐准备去找程九信,没等他走出厅门口,突然看见影影绰绰的,九信已经走进了外堂,脚步很是匆忙的样子。两人见面也没像上次那么多生分客气,九信开门见山就说:“周兄,我知道你着急要见白郎中,所以赶快给你来知会一声,这事看来确实如你我所料,真是难办啊!”
“怎么了?来,来,快进厅里里说话。”周玉忙将九信迎进了客厅里。
“是这样,那天你走后,我就去织造衙门里见上白郎中一面,话里话外,将你要见他的这个意思就传过去了。郎中大人的意思我也能听得明白,他就是说呢,近期公务冗杂、没有时间,说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就是我说要请他到外面喝顿私酒的请求,他也是一并都给回绝了。”
“但贤弟,白郎中说这等过一段时间,这不是明白的在推诿人的话吗?这这朝廷派来的人马上就要到了,他这边的事情落不了地,这事不就耽搁了吗?白郎中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周玉听了九信的话有点急了,也是,谁听到这样的消息也会沉不住气的。
“周兄,我那天就和你说过这白郎中的脾气,你也应该是有这样的心理准备的。既然白郎中现在这个态度,我想,你还是早做其他打算吧,以免挂在他这棵树上误事。”九信虽然是无可奈何,但也在宽解着周玉
“贤弟,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和我直接去他府上行不?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白郎中总归不至于把咱们轰出来吧?”周玉在地上背着手,来回转着圈,忽然间停下来对着九信说。
“这事这么办行吗?我怕这事办得太唐突了,惹恼了白郎中啊!这一年来,我压根还摸不透他什么脾气。惹恼了他,我倒不怕什么,怕把
你这事变得更加复杂啊!”九信有些担心地说,也拿不定主意。
哎,事已至此,死马当活马医,顾不了那么多了,就算是下策也得依着去办了。否则时日一长,夜长梦多,或许以后办起来更难办,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听你这几天形容的这么个人,我倒是真想瞧瞧,真想和攀谈攀谈,就是事情办不成,我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你看咱今晚此时就去如何?我就不信有你引路,他还能把咱治个‘私闯官宅’的罪儿,投进大牢里不成?”周玉下定决心去碰碰运气,执拗的犟脾气也随之上来了。
“好吧,周兄,既然你主意已定,就按你的办。我现在就令你去。”九信也打起精神来说。
两人随后和赶马拉车的伙计们,趁着夜色,一同带着要送给白郎中的礼物来到白府。
这白府其实就建在织造衙门的后身,有路可以直接通过去。两个人走到门口,守门的是一个精吧廋,长得是尖嘴猴腮,看上去估摸有三十岁上下的样子。一看是九信来了,精吧廋忙过来打了个千:“哈哈,程都事来了,小的给你请安了,您这是找郎中大人有事?”
“啊,哦,是你啊。你去禀报郎中大人一声,就说九信有事求见。”
“对不住啊,程大人,郎中大人有过吩咐小的,今天晚上不会客,他说了,有事明天到织造衙门里说去。你看这事?”精吧廋说完,也是一脸无奈的样子。
九信看了看周玉,周玉则上前一步,走到精吧廋的面前,从袖子里摸出二十两的邰文银塞到了他的挎兜子里。满面带笑地说:“这位小哥,虽然郎中大人这么说,还是劳烦小哥去里面通禀一声,如果郎中大人再不准的话,我们哥俩转身再走,也不迟。”说完,周玉又从袖子里抽出封好的礼品单子,又对精吧廋说:“再劳烦这位小哥把这个物件当面呈给白大人,你看如何?”
精吧廋轻轻用手掂量着兜里的银子,没办法地说:“哎,两位大人千万别跟小的见怪啊,我们这碗饭确实是不好吃啊,你们各位大人们就是那么清亮清亮嗓子,那在我这做下人的耳朵里,不也是得当炸子儿听吗?我这就进去禀报,白大人决定见不见您二位,那可就别怪小的了。”精吧廋说完转身进
了门内。
周玉、九信在外面自然是焦急而又忐忑不安地等着。约摸过了有一刻钟,精吧廋呼哧带喘的从里面跑了出来。“还是程都事在白大人那里有面子啊,老爷身体今天不是很舒服,但听了程大人来了,还是勉强着从床上起来,我这不刚刚服侍老爷喝了药汤子才出来……”
“多谢小哥了。”周玉实在是等得心急,听着白大人让他见了,也是恨不得马上就进去,他来不及再听精吧廋絮叨讨好话,拱手道谢之后,立马和九信进了白府。
待进到会客厅里,周玉因为是毫无功名之人,见到白郎中马上单腿跪地,高声说道:草民周玉给白大人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