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继续说下去。
“不用你说,我来说。”
雅间的门突然间被打开了,缓缓的走进来一个人。
楚秋见了,也好似清醒了,连忙站起身来,对潘福介绍道:“潘兄,这位是我的妹妹,也是‘荣盛行’的东家绎如。”
潘福听见了门被打开时的那句话,再听到楚秋的这句介绍,又看到绎如已经走到了近前,他整个人都已经蒙了,想站起身来,却也是感觉小腿发软,只好坐在那里直愣愣地看着绎如,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呵呵,我也就随着我楚秋哥哥的称呼来吧,潘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处境现在很危险。”
绎如捡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高尚让你去澳门给李大人和满大人挑选洋女子,你却从中买通了其中的一个女子做李大人那里的卧底,盗得了一些你潘哥不该看,也不该私藏的物件,你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一旦你私贩烟土的事发,高尚弃你不顾,你尽可以拿
着这些物件来要挟李大人包庇你。”
“你是怎么知道的?”潘福不由自主痴傻般地问。
潘福听了绎如的话已经不再是震惊,他是恐惧了起来,这句话也分明是不打自招,在绎如面前彻底暴露了心机。
“先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尽快将那些物件给我拿出来,乘着李大人那里还没有掌握确切的证据,什么话也都是好说的。否则到时候,来一个人赃俱获,只怕那时候潘哥真会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万劫不复了。”
潘福扶着椅子背儿慢慢地站了起来,用颤抖的声音问:“我还是想知道,你们怎么就知道是我做的?”
绎如微微一笑,“说来也简单,算起来接触那洋女子的人就这么几个,而其中你的嫌疑是最大的,因为人是你弄进来的,你还精通英语,方便与那洋女子的沟通。只是你挑错了人,那洋女子的年龄也实在是太小,没有什么心机,做起这等偷摸的事情来更是毛糙,以致这么快就被李大人发现了。”
潘福懦弱地垂下头去,然后嚅喏着小声说道:“那我现在该如何是好?我知道绎如东家神通广大,还望你看在秋兄的面儿上给我指出一条生路。”
绎如安抚着潘福重新坐在了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我说你,潘哥,你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朝廷一品大员的哪一件东西是随便可以乱动的,那都关乎朝廷军国机密大事,真是拿到了你,哪还会问你个青红皂白,说砍了你还不像切西瓜一样简单?”
潘福坐在那里听得已经是筛糠一般,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已经连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
“既然说生路,也是有的,那就是你把那些物件交给我,由我来转交李大人,然后我再替你在李大人面前说上好话,求得他对你的饶恕,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你呢,在高尚那里要和一个没事人似的继续做下去,只是你要把高尚私贩烟土的那些证据仔细地抓到手里,然后放在我这里保管,这也是你给自己留的最踏实的
一条后路!日后你在高尚那里出来了,就在我‘荣盛行’做事,高尚给你的,我一样都不会差,我一定保你周全。不想在我‘荣盛行’,我也可以在两广总督衙门里帮你找一个差事,那里也是最安全,任凭谁也是不能将你怎样的。”绎如不慌不忙的说道。看来她对这件事早已经盘算得很是详细周密了。
潘福哪里还有不从的道理,听着绎如说完,连忙点头如捣蒜一般全部应承下来,口里也是一再千恩万谢。
绎如又叮嘱了潘福应该注意的一些事项之后,让潘福回去准备了。
潘福拖着像灌了铅似的双腿,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洞庭会馆,随手也是带着绎如给他的一把油纸伞。他看着这雨一时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是犹豫踌躇了一会,将那伞撑开,罩在了自己的头顶。
楚秋颇为疑惑地问道:“你认为潘福一定会按照你说的那么去做?”
“当然”绎如自信地答道。
“他不会和高尚去坦白?”
“潘福是聪明人,他要和高尚去坦白,只有死路一条。”
绎如看着楚秋惊诧的样子,又是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出了洋女子这件事,高尚在李侍尧这里的靠山也就算是彻底倒了,日后利用潘福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高尚这里也就更是不足为患了,我们只需静待时日,看他如何向我们摇尾乞怜了!”
“纯如知道这件事吗?”楚秋问。
“现在绝对不能让她知道,她要是知道了,高尚就又会是死里逃生,你还不知道她那个脾气,心软得像团蜜似的。”绎如答道。
楚秋又问:“绎如,你可听说朝廷对裁撤公行有什么细节章程吗?”
绎如摇摇头。
然后她也是自顾地又倒了一杯酒,端起来放到鼻子尖儿闻了闻,才慢慢地啜饮了一小口,然后才意味深长地对楚秋说:“秋哥,无论裁撤公行是如何个情形,你也不要参与了。树大招风,我怕你去竞争那丝绸业界的行领,你和高尚做的那些事会被人翻倒出来,真到那时,得不偿失不说,你也会追悔莫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