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羽来到了广州城南门的一处景致颇佳的园林,这里虎斑霞绮,林籁泉韵,浮岚暖翠,别有一番洞天福地的景色。园林之幽静深处有一飞檐斗拱亭阁,这是冰羽平时相约与潘有度谈史论道的所在。
冰羽要找潘有度诉说心中的苦闷憋屈,寻求开解的同时,也想听听他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和办法。
见到潘有度之后,冰羽将劣丝事件的来龙去脉及高尚、楚秋和绎如的底细向潘有度和盘托出,言语中也有一些对潘启的不敬之辞,冰羽认为自家这么帮潘启,反过来潘启现在却是对自己和纯如这般咄咄逼人态度,让他很是接受不了。
潘有度此时是一个只有十七岁的翩翩少年,人长得颜如舜华美如冠玉,昂藏七尺玉树临风,峨冠博带顾盼生神,惊才风逸之中尽显风流倜傥、淑人君子气度,年轻气盛之中又多了同龄人少有的成熟干练,三毛七孔锋芒不露。
他听了冰羽的诉说之后,也是感到事情很是为难,一方面冰羽和纯如急于要给潘商总一个证据,证明自身清白,与劣丝之事无关;另一方面又要保全冰羽夫人纯如的那两位娘家人不被牵扯进来。可这两方面做起来必然是顾此失彼,互为矛盾,那又如何能帮助潘商总将洋商那里的刁难解脱得开呢?
潘有度背着手在冰羽面前慢慢地转了几圈,忽然间停了下来,说道:“周兄,我倒是想了一个方略。”
“贤弟,快说来听听。”冰羽听说潘有度有了主意,连忙站起来催促道。
“这件事情的根儿说来说去是在洋商这里。周兄,你想想,洋商现在因为劣丝之事找潘商总麻烦,而无论那位高东家,还是嫂夫人妹妹那里的洋药水也是来自洋商,特别刚才你还提到那位高东家还有与不法洋商贩卖烟土之事,那么,周兄完全可以从洋商处下手,让洋商知难而退,不再与潘商总纠缠劣丝之事。”
冰羽一拍大腿,惊喜地说道:“用洋商制洋商,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点子上去
呢!愚兄真是佩服贤弟目达耳通,颖悟绝伦啊!”
“周兄且慢抬举我,这里面还有一点你要特别注意。”潘有度抬手若有所思地说道。
“哪一点?”冰羽追问道。
“私贩药水、烟土的洋商有可能不是与你所牵扯的东印度公司是同一伙人,那么你就要分别找到他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法,逼他们去找东印度公司在广州的代表商谈这件事,无论他们之间如何言说,总之达到我们的目的也就可以了。我想不管洋商他们之间是否熟识,他们在大清的地界上也都会是抱团取暖,他们之间沟通起来会很容易。如果他们同是东印度公司的人,那问题更是迎刃而解了,他们知道有把柄握在你们手上,不但不会再为难你们,就是找上潘商总给其道歉赔罪也是有可能的。”
潘有度的话听得冰羽是心服口服,心中也是豁然开朗,不住地点头,口中也是说着:“就按照贤弟的主意去办,事不宜迟,愚兄先行一步!”
说完之后,冰羽一溜烟似的跑出亭子,他急着要乘绎如和楚秋都在,当着他们面把潘有度给他出的策略讲清楚,好让他们二人分头找洋商去说。
“周兄,下次记得把侄儿周展抱过来玩耍,我想那小子了。”潘有度对着冰羽喊道。
“好嘞!下次一定!”冰羽也是高声回应这么一句。再望去,已不见了踪影。
冰羽赶到家里总算是及时,绎如和楚秋也是刚刚准备要走。纯如见冰羽急三火四的样子,很是担心又出了什么事,忙上前问个明白。
冰羽很是得意地将几人招呼到桌旁又坐了下来,将潘有度与他说的方略说给了纯如等人听,但他并没有说这是潘有度的主意,而是说在走路间忽然灵光一闪急中生智而来。
绎如和楚秋听了也认为这不失为一个折中处理的好办法,既解决了问题,又是可以保全自身,两人都是点头表示同意。
绎如也是答应了下来,这件事情由她去找洋商比利等人去谈,因为比利因为那次行李之事欠着她很大
的一个人情,最主要的还有比利与“德庆行”的合同还在绎如的手上。
楚秋对冰羽也是刮目相看,之前冰羽在他的心目中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狂妄自大而一事无成的阔家少爷,对待纯如也是脾气暴躁反复无常的无能之人,但现在看来,冰羽并非是庸碌之辈,相比在问题的处理上要比自己更胜一筹。
纯如看冰羽出去不到一个时辰的光景,就想出了这等绝妙的主意,这让纯如感觉很是意外,忍不住也是在嘴上夸赞了一番。
待绎如和楚秋走了之后,冰羽还是难掩激动心情,他对纯如有说了另外一件事,“纯如,我近日认识个才高八斗、经天纬地的兄弟,他对咱儿子很是疼爱,我想让小展再大一些就认他做师傅,有他的授业传道解惑,咱儿子一定可成大器!”
纯如也是戏谑着说:“难道这人的才学还在你之上?”
冰羽略显尴尬地应承道:“这个人殚见洽闻、博古通今、满腹经纶而经明行修,是难得一见的铁中铮铮似的人物,我服,你放心,我认可的人没错!”
联想到妹妹绎如也是对儿子很是疼爱上心,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