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如被高尚任命为了丝绸业的贸易代表,自家的行商又都是升了等级,这让冰羽、楚秋欣喜若狂,他们认为这是两家联合的结果,让高尚有了敬畏之心。
纯如却是头脑很清醒,她认为事情绝非如此简单,就是当初她和楚秋决定联合之时,也是做好了高尚强行将他们开除十三行的心理准备,因为就她对高尚的了解,高尚是睚眦必报之人,他不可能眼见着你违抗他的意志而无动于衷的,一定会是变本加厉地来报复你。并且高尚也是善舞权术之人,纵然你考虑的千般周全,他也能想着法子找出你的缝隙和漏洞来,用千条冠冕堂皇的说辞扣在你的头上,然后再利用手中的权势将你打击排挤掉。
但为什么这次高尚会有如此戴盆望天、煎水作冰的态度出来,还是让纯如是一头雾水。但不管怎样,终究都是好事,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说。至于高尚在其中有什么样的目的,只能是拭目以待,现在就是猜,都找不到一个方向。
那日从议事厅出来,绎如也是偷偷地问潘有度,为什么他对高尚任命纯如是一个冷眼旁观的态度,至少是没有公开表明支持纯如做贸易谈判的代表。
潘有度“呵呵”一笑,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想他高尚在瞬间突然对你大热大曝起来,这让人受不了不说,也是感觉不可思议。我想,你姐姐也是心知肚明的。”
绎如也是对着有度妩媚一笑,“好吧,不管他们的事了,我们还是将商铺尽快建好,以免夜长梦多。”
“高尚由此突然举动,绝不是一时任性心血来潮而为之,背后一定是某种力量逼迫他不得不这样做,如果真是这样,我想,是不是十三行的局势也会因此而发生变化?我们还是将那建商铺之事往后拖一拖为好,以免有什么闪失。”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退缩了呢?是不是你父亲那里不同意?”绎如疑惑地问。
潘有度一丝苦笑,摇摇头,没有做声。
绎如继续说道:“不行!你都已经答应了我,必须要和我一起做。你现在已是‘同文行’的东家了,难道还要被你
父亲掣肘?”
潘有度答道:“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各国的洋商见十三行里委任纯如作为丝绸贸易的谈判代表出来与他们联络接洽,也都是将之前惶惶不安的观望心态放了下来,他们认为这是十三行人事已经平稳,开始正常运转的一个重大信号。
纯如十几天走动下来收获颇丰,葡萄牙、西班牙、荷兰等国的代表都与之签订了购买生丝、丝绸的意向性协议,而且无论从价格还是在给付的条款上,都是令纯如和其他行商非常满意的。
纯如受到众位行商的赞扬和追捧,这令高尚是嫉妒的要命,但为了营造十三行的兴隆人和给朝廷看,他也只能是咬着腮帮子承认下来,他知道没有纯如,任凭哪一个行商都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得到这个境界的。
但东印度公司与“天宝行”、“孚泰行”之间的矛盾,纯如却是感觉分外的棘手,梁东家和易东家认为赚银子少了,拖着不给亨利供货,一门心思要亨利将价格提高上来才行,而这样出尔反尔不讲信誉的做法,亨利当然是无法接受的。
纯如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将他们都请到了“清威行”,让他们当面协调这件事情。
梁东家和易东家都是明知自己理亏,但他们心里也是打定主意,你纯如真要想出风头解决问题,亨利又叼着肉不松口的话,就要从你纯如的身上割肉给我们吃,否则的话,我们就是将滚刀肉做到底!而亨利见纯如作为中间的调停人要帮他解决这件事情,心里自然是十分的感激,他真是和梁、易二人耗不起了。
纯如首先开了口,“亨利先生,我也是了解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梁东家和易东家因为对‘七里丝’的价格不是很熟悉,贸然之下与贵公司签了那生丝合同,事后算下来才知道几乎无利可赚,虽说一诺千金,何况还是白纸黑字写的明白,但我希望亨利先生能从长远的合作考虑,适当地将价格提上一点来,也好互惠互利将这笔合同得以圆满的执行。”
“纯如夫人,你这样说话很是偏心、不公平,几个月前,我们
与‘同文行’签订的那笔合同价格要比这次的低得多,到最后执行的也很是圆满。为什么这次的价格高出许多,反而‘天宝行’、‘孚泰行’嚷着说无利可图呢?再说,即使无利可图也是要讲诚信的,也不能这样拖着我们不给供货,你们这么违反合同,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还有,那份合同早已经带回我们英国总部,根本不可能有改变的机会了。”
亨利一口气将自己在心中早已打好的腹稿流利地说了出来,他现在想寻梁东家和易东家实在是不易,他们躲着他不见,自然连说上这番话的机会都是没有,有了今天这个场合,亨利自然是十分的珍惜。
梁东家斜着眼睛,说道:“我说亨利,你说潘家的‘同文行’最终给你供了货,可还不是在那里面掺了五百担的劣生丝?这次的合同是你主动找到我的家门商谈的,你再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这价格是高商总和你定的,我压根就没有掺和,可你也不能得着了便宜就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