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有度连续几日到“荣盛行”去找绎如都是吃了闭门羹,伙计每次给的答复都是说东家不在,却又说不知去了哪里,潘有度料想这是绎如特意交待他们这么说的。
他只能来到了那片在建商铺的工地碰碰运气。
工地上建设得如火如荼,工匠们正在汗流浃背地上下忙活着,口里也不时地喊着整齐的号子,这景象让人看着就很是振奋。
潘有度左右环顾,终于见着在一处凉棚之下,绎如头戴一顶纱帽,坐在一个长条的板凳上,面前的桌子上也是摆了一个瓷制的大茶壶和几只杯子,她的对面坐着几个看似工头的男人,绎如好似在和他们聊着什么。
他慢慢踱步走到了近前。
那张放着茶壶的桌面上有着一层厚厚的尘土。
绎如见潘有度来了,先是一愣,但也没有说什么,自顾地扭转头继续和那几个工头聊着,说的内容也都是材料、工期、装修等等与建商铺有关的事,因为天气炎热,绎如也是不时地拿起那茶杯来喝上几口。
潘有度也只是站立一旁静静地听着,心下禁不住佩服绎如真是个精明能干之人,短短一个月的光景没见着,听绎如的言谈可以听得出,她现在已是一个对土建施工中的种种事项非常有见地的行家里手了,特别在和工头讨论各种工钱的时候,有理有据,对每一道工序都是了然于胸的样子。
那几个工头模样的人见在绎如这里没有讨到什么便宜,情绪显得很是低落,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之后,转身干活去了。
有度坐了下来。又自顾拿起杯子来,用那壶里的茶水,涮了涮,再倒满,喝了一口。
“不知潘公子来此有何贵干?”绎如还是先开了口,但态度是极为的冷淡。
潘有度扭过头去看着工地,不咸不淡地说:“我来看看这商铺建好了没有,顺便也来看看……”
绎如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说道:“这和你有丁点儿的关系吗?”
潘有度转过头来,看着绎如,笑着回答道:“岂止是丁点儿的关系?当初不是讲好了,
我们要合作建这商铺的吗?”
绎如冷笑一声之后,猛然间对潘有度劈头盖脸斥责道:“想不到你潘家自诩朱门绣户出来的也是这般泼皮无赖!我问你,你与我合作,银子呢?你可拿出来一分一毫来?我再问你,我在这里辛苦筹建之时,你又在哪里逍遥?你是谁?一只缩头乌龟还能再配的上和姑奶奶我在这里张牙舞爪吗?!”
潘有度这是第一次领受到绎如对他发火,来得如疾风骤雨般突然,也是打在脸上火辣辣地疼!
但仔细想想,潘有度也是知道自己理亏,绎如质问他的哪一句话也没有错!可绎如有理是有理,但总不至于将他骂得这般狗血喷头吧?总得念着以前的交情,给他潘有度留几分面子吧?
潘有度转念又一想,绎如的脾气秉性他也曾自诩有八分了解的,既然她心中有怨气,索性就让她往外撒一撒吧。
想到这些,潘有度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姑奶奶,现在我拿了银子还来得及不?以后我天天在这工地上陪你摸爬滚打,可如你的意?”
绎如又是冷笑两声,过后,她将说话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好似只有他和潘有度两个人才能听得见,但言语却是极为的刻薄和刁钻,“潘有度,我可以告诉你,银子,姑奶奶从来就不缺!想陪我的人多了,可也轮不到你这般龌蹉下作的人!你爹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可我这桌子前面天天也没坐着什么好人!姑奶奶是寡妇,以后少来我这凑趣打诨,你有那闲心,姑奶奶还没那闲工夫!请便吧,少扰姑奶奶我的清静,走了迟一步,小心那些匠人们用斧子刀锯划了你。”
眼见着绎如油盐不进的样子,临了恐吓他,潘有度也是看出绎如没有和他开玩笑的意思,心下也就生了恼火,“绎如,你是不是有些蛮不讲理?”
绎如恶狠狠地说道:“我蛮不讲理?是你们整个潘家人都是蛮不讲理!我做错了什么?惹得你爹对我前后两番羞辱?说我要高攀你潘有度?你也没回去照照镜子,姑奶奶我能
不能看得上你这般鹰头雀脑、臼头深目的模样?!”
“你对我怄气,不要牵连上我的家人!”
绎如说的痛快了,可也完全失去了理智,她好似没有听到潘有度的话,自顾自继续说道:“想当初是你爹看我得了那行领位置,在我面前奴颜婢膝,胁肩谄笑,我看他年龄大了,也就高看了他一眼,否则,谁会登你潘家的大门?谁又会认识你潘有度?现在反咬一口,说我魅惑与你,又嫌我是寡妇,好,你现在就可以带话给你爹潘启,就说我绎如诅咒你潘家的女儿日后都会成为寡妇!哈哈,快回去吧,家里那大丫鬟等你急了,我也怕她日后会守活寡!”
“绎如,你!”
听完绎如这番对他的辱骂之后,潘有度好似身心被灌了满满的铅水,极为的沉重,他缓缓地站起了身,再看了绎如两眼,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
潘有度今天来找绎如,是有许多话想说的。
他想着与绎如解释那次去查看福建、安徽的茶园时因为走的急而不辞而别,求得绎如的谅解。
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