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十三行被解散以后的这一段日子里,高尚的“德庆行”在生意上毫无作为,这因为他私贩烟土已经上了瘾,那暴利而来的银子已经让他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对于生丝的生意已是无心经营。
高尚心里自己也清楚,他此时在生丝上的实力与二年前那次朝廷的评议时已无法相提并论,那时的意气风发与挥斥方遒早已成了昨日黄花,只是偶尔追忆起来,还是感觉能感觉到一丝激动和自豪,可激动与自豪过后,他还是要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他的“德庆行”与其他行商比起来,无论在哪一方面都已经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要货源?没有稳定的货源供给。
要客户?没有信任和支持他的洋商。
要朋友没有!
要合作吧?可谁又会和一个只会耍弄心术,不用心经营生意的人去合作呢?
银子,高尚倒是有,而且还不少,可有些东西又不是他用银就可买来的。
高尚此时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是孤芳自赏,因为他在众行商里面已经被边缘化,甚至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清威行”、“同文行”很是兴隆红火的样子,而他自己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现在支撑高尚的是两样东西,一样是烟土,一样是女人。
在烟土上,他不单红了眼要去大肆贩卖,攫取巨额的利润,而且他自己整个人的身心也都是离不了,高尚感觉那烟毒好似已经浸入了他的骨髓,一时半会不抽上一口,就好像有小虫子在里面爬,在啃噬着他。他现在已经明显感觉自己瘦了很多,也时常感觉胸口憋闷,好像一口气喘不过来,就要生生地憋死一般。
而在女人上,当然高尚还是寄希望于将刘屏娶进门来之后,倚靠老泰山刘统勋的势力能够东山再起!高尚还是一门心思再想着借助外部的力量以图有大的作为,但他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那就是此时在被解散的十三行里,你自己不努力去经营本分生意,别说刘统勋,就是认了天
王老子当爹,也是帮不了你的!
正道沧桑。
天有不测风云。
东印度公司的一艘货船缓缓地靠近黄埔港码头,抛锚之后,稳稳地停了下来。突然之间,一群手拿大刀长矛的兵勇如狼似虎地冲了上来,占领了整个船的甲板。
这些兵勇的突然出现,吓坏了那些洋船员,他们大呼小叫乱作一团,但很快他们在被大声呵斥之后,乖乖地双手抱头蹲在了甲板的一角,安静了下来。
来接货船的东印度公司代表亨利也是急急忙忙登上了货船,忙向这些兵勇中一个看似头头的人打听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并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这个头头,说有什么事情可以与他交涉。
那个人并没有理会亨利,而是用手将他扒拉在一旁,对着船下喊道:“请满大人上船!”
亨利往下一看,见粤海关监督满春豪在码头边的一顶轿子里钻了出来,迈着四方步子朝船上走了过来。
待满春豪走到近前,亨利也努力地挣脱了那兵勇对他的拖拽,对着满春豪喊道:“监督大人,这是为什么?”
“原来是亨利啊,呵呵,不为什么,只是例行公事而已。来人啊,拿把椅子来,让他坐下说话。”满大人吩咐道。
“例行公事?”亨利一边嘟囔着,一边坐了下来。虽然他面上还算是镇定,但眼神还是不免闪烁不定,一副狐疑的样子。
“亨利,我们之前是有些交情的,我现在和你说个明白,我粤海关衙门接到举报,在你这东印度公司的船里夹带了大量的烟土,预蒙混过关,以私贩谋取暴利,不知道可真有此事啊?”满大人慢条斯理地问道。
亨利碧绿的眼珠子转了那么几转,又将头摇得好像个拨浪鼓似的,说道:“监督大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英国商人是绝不会做私贩货物的事情的,我想举报的人一定是弄错了!”
满大人冷冷地说道:“亨利,如你所说一般,当然是再好不过。可真要是动起真格的来,怕不会亨利你说的这般私贩货物那
么简单了吧?好说好商量,大家都有个颜面在,可硬要是倔强个棒槌脑袋,死猪不怕开水烫,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个下场可没法收拾啊!我的这些手下可都不是吃闲饭的。”
不知道为什么,亨利听了满大人这番好似苦口婆心的话语之后,态度上反倒是更加强硬起来,“监督大人,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我们东印度公司在你们大清国界里做的都是正常贸易,来往的船只也都是按照你们的规矩进出港口和码头。监督大人这样兴师动众,全副武装恐吓和威胁我们手无寸铁的船员,这可会伤害了你们天朝上国的威望和体面!还有,监督大人这里无端干涉两国的正常贸易,如果你们的朝廷知道了,也会怪罪监督大人吧?!”
“哈哈,哈哈。”
满春豪大笑了两声之后,低沉着对亨利说:“亨利先生,丑话先说在前头,一会不要哭着求我!再有,我告诉你,无论你在大清地界里与谁有交情,可犯在我的手里,只能算是你倒霉!”
说完之后,不待亨利再争辩什么,满春豪一个手势下去,“兄弟们,给我搜!特别是船底的夹层,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