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曾经。那时候冉闵亲自送给石涂的，然而在经过这段时间的防守战之后，恐怕就连冉闵都无法辨认出石涂身上穿着的破烂，就是曾经他送的铠甲！
鲜血和硝烟早已经让铠甲失去了原有的色彩，而战刀长矛以及战锤等各种稀奇古怪的兵刃将铠甲外表敲打的乱七八糟，不仅仅没有丝毫的美感，很多地方更是已经彻底的破损，暴露出鹿皮衬底或者直接就将石涂的肌肉展现出来。
这样一身铠甲，穿在身上与其说是具备了防御能力，不如说是为了心安，是一种心理上的寄托！
石涂就在城头上，指挥着战斗！
羽箭在他身边呼啸而过，他早已经麻木，云梯被人搭上城头，石涂总会不慌不忙的走过去，用双刃矛的一头顶住，然后找个石块塞在矛尖后部，一压长矛的尾部，“嘎吱”一声，无论多么沉重的云梯都会被石涂撬起来，随之而起的是云梯上那些赵军下坠的惨叫，最后是沉闷的落地声，或者是清脆的落水声！
对于这些，石涂已经麻木了！他在撬掉一个云梯之后，甚至不会探头去看哪怕一眼！事实上这也是经验，一些新兵蛋子在这个时候往往会忍不住探头去瞄自己的战果，却是给了下面早已经瞄准的弓箭手机会，哪怕只是露出半张脸，也有极大的可能将自己的性命搭上去！
“王爷，没有震天雷了！”
“王爷，羽箭没有了！”
“王爷，礌石耗尽了！”
石涂在城头上巡视，时不时的
干掉一架云梯，又或者是顺手宰掉几个冲上城头的赵军！各色不利的消息一一传入他的耳中，而他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大声告诉所有人：“援兵已经来了，就在北门的方向，正在跟赵军战斗！是皇上御驾亲征，跟这里的每个人一样，魏国伟大的皇帝，正在第一线，跟大家一起，流血流汗！”
援军是个鼓舞，皇上御驾亲征也是鼓舞！
然而物资的耗尽却是事实！
没有了震天雷，不能快速破坏城下的攻城器械，没有了羽箭，不能遏制赵军的弓箭手，没有了礌石，不是每个守城的士兵都能像石涂那样，轻松的干掉一架云梯上密密麻麻的敌人！
除了因为援军威胁而使赵军主动放弃的北面城墙之外，襄国城的三面城墙都同时遭受着赵军疯狂的进攻，很多地方已经有利用云梯攀登上来的赵军，而这一次赵军攻城的力度，可谓是前所未有的！
因为麻木，石涂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赵军的不同，直到他连续几次都未能一招杀死敌人，才注意到这些赵军的强悍，跟往常进攻的赵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这其中固然有因为倦怠而实力下降的因素，然而石涂自己心中有数，哪怕就是他体能处在最弱的时候，原来攻城的那些赵军，他都能一矛一个，轻松自如！
“都注意了，今天攻城的是真正的赵军精锐，他们都是羯人，都是羯人！”发现这个事情之后，石涂禁不住放声大吼起来。
“预备队，预备队，还有没有预备队？”
站在内城的一边，石涂扯开早已经沙哑的喉咙，大吼几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娘的，预备队好像早已经用上了！”
拍了拍自己的头盔，石涂感觉身体的疲惫甚至已经影响到脑子的运转速度，他竟然忘记昨天就已经将最后的预备队用上了。而此时在石涂的身边，甚至没有几个亲兵，他最后的五十个亲兵，没有放在城头，而是派去了张雯羽身边，石涂相信冉闵，相信冉闵不会让他，不会让整个襄国城等的太久，即便是此时城破，襄国城原来的皇城里还有那五十名亲兵统领的五百个精锐士兵，他们需要保护包括张雯羽在内的全城妇孺！
“城破了！城破了！”
谁也没有想到，最先支撑不住的竟然不是赵军攻击最为猛烈的南面城墙，而是西墙。西墙的牢固程度不及南墙，这一点石涂是早就知道的，但是刚才西墙的喊杀声一直不是很强，石涂还以为赵军并没有将攻击的重点放在西墙。
然而石涂终究还是上当了，在张豺的亲自安排下，大量的士卒进攻南墙造成声势，而暗中，张豺将赵军所有的投石车偷偷的运送到了西墙，最终，在密集的落石攻击下，西墙破了！
轰然而坍塌的西墙，长度大概三十丈，那一截城墙从半空之中倒下，发出巨大的声音，同时也让附近的地面都微微震颤起来。石涂仅仅是在听到声音之后转头去看了一眼，就知道西墙是守不住了！
“西墙所有将士前往皇城驻守，其他地方的将士登上城
墙，作战！”
石涂一咬牙，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既然西墙已经是堵不住了，石涂干脆放弃了用人命去填缺口的打算，事实上现在襄国城里也没有那么多的人命可以拿去填西墙了，他只能命令除开西墙的士兵之外，三面城墙的士兵都登上城墙，居高临下利用城墙的高度，跟进城的赵军继续作战，只要能够控制城墙和城门楼，那就等于还能暂时掌控着襄国城，哪怕就是进来一些赵军，只要城墙上还有魏军在战斗，只要皇城城门楼上飘扬的魏军军旗没有倒下，那襄国城，就不算是陷落！
这是石涂指挥的战斗，却不是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