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在心里早为这枝新芽设定了极好的喻意,王淳和枇杷对新生的桃枝欢喜异常,两人细心地将新芽旁的杂草拨掉,提了清水灌溉,又用木头和石块为这枝绝地逢生的桃树搭一个小小的围栏。
事情做好了,王淳见枇杷坐到了那个说不上有多少年的石锁上,心里突然想到了一个画面,结满桃子的大树下,已经满头华发的自己和枇杷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孙女,从树上摘下一个桃子给她吃,那可真是太美好了。
就在这时,枇杷转过身来,果然向自己笑着,“我是来给你送荷包的,瞧瞧你喜欢哪一个?随便挑。”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堆,摆在石锁上给他看,“里面都放了驱蚊虫的香料,正是这个时候佩戴的。”
十几个荷包放在面前,绣着各色的花,虽然式样不够新颖,针线不够精巧,但还看得过去,又这么多,不过王淳已经疑惑起来,“都是你昨夜做的?”
“我?”枇杷摇摇头,并没有十分地放在心上,“是我到马大嫂那里买的,她可是卢龙府绣花绣得最好的人呢。”
见王淳呆呆地看着荷包,枇杷又讨好地说:“我特别把马大嫂那里做好的荷包都买来了,又让她装上香料,还让你第一个挑——不过,木朵刚刚看到了,先拿走了一个,你就算第二个吧。”
“然后其余的你会送给大家?”
“是啊,你不是说带个这样的香包会防蚊虫吗?我就给大家都带了,还多了几个呢。”枇杷说着,突然也觉出了一点不对,因为王淳的脸已经阴沉下去了,想了想觉得自己没什么错,只除了让木朵先拿走了一个荷包以外,便一笑问“木朵先挑了一个,你一定不会计较的,是不是?”
“我当然不会计较的。”王淳一字一句地说着,恨恨地向枇杷道:“因为马大嫂做的这些荷包我一个也不会要!”
“我要你自己给我做一个,只给我一个人做!”
“马大嫂做的不是也一样吗?”枇杷睁大眼睛,望着王淳,无辜极了,“其实我做的还不如马大嫂好呢。”
“这是做得好不好的事吗?”王淳看看四周无人,再次伸出手指点了点枇杷的额头,“我是你的未婚夫,你说你应该送我与木朵一样的荷包吗?”
枇杷第二次被王淳点着脑袋讲道理,心里依旧有一丝不服,不就是一个装了香料的荷包吗?谁缝的还不是一样用?但其实枇杷也隐隐觉得也不完全一样,所以便理亏地忍了下来,小声说:“我给你亲手做一个,总行了吧。”
王淳要的就是这个,马上又道:“我要一面绣鸳鸯一面绣连理枝的花样子。”
鸳鸯有多难绣啊!自己就从没绣过。枇杷为难地皱了皱眉,但她刚刚被王淳点额头时就发现他的手指已经磨得很粗砺了,还不是这些日子在卢龙府做事弄成的?所以自己为他绣一个他喜欢的荷包完全是应该的,就是把手指扎几个针眼也没什么,“放心吧,我一定按你说的绣。”
且不说枇杷回去开始悄悄地找缎子,买绣线、寻花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事不能要让别人知道,但就是不肯告诉别人,只能像做贼般的一样样弄,偏卢龙府里还是人少太过萧条,竟没有一家专门卖这些女红用品的店家,而她的身份又摆在这里,悄悄做什么事反而不方便。于是荷包一事倒暂不能马上动工,还要等上一等。
就在盛夏刚过时,营州节度使玉进忠便来到卢龙府,将卢龙折冲府从里到外仔细巡视了一番,只见城外阡陌纵横,庄稼就要成熟,原本毁损的城墙已经大半修复,又在每面城墙专门设了几次极宽阔之处放置抛石器、床弩等等,较先前规模更胜,大加赞赏,命从人拿出赏赐分发,又道:“卢龙果真当之无愧“折冲”二字!我敬大家一碗酒!”
原来折乃折返之意,冲乃冲车、战车,自本朝以来,便以折冲命名府名,取其击退敌人,使敌人到此折返之意。
得到先前卢龙折冲府将军,现在节度使的赞扬,大家心怀大畅,端起酒痛饮,又笑谈近日听到突厥的传闻,“听说大可汗被先前左贤王的儿子设计抓住,还差一点被杀掉。”
“是啊,听说他原本被缚得紧紧地关在一个帐篷内,可却想办法磨开绳子杀了数人逃了出去。”
玉进忠在营州还不知情,倒是第一次听到,现在却点了点头道:“大可汗那人确实英雄了得,左贤王的儿子没能杀掉他也不出意料之外,只是我听得他逃到了大漠的西边,不知所踪,也不知真假。”
“正是真的,前几天卢龙来的一队商人,正是从大漠里过来,听他们说大可汗逃了出来,原要重整自己的部落杀回去,结果他的儿子竟背叛了他,将部众带到了别处牧羊。他收罗身边的人也不过几百,又被左贤王的儿子追杀,只得一直向西逃去,便不知所踪了。”
“现在突厥分成了两部,一部是大可汗的儿子所在的□□厥,自称怀仁可汗,一部是先前左贤王的儿子所在的西突厥,自称是天命可汗。两部间时常为争夺草场、水源大打出手,所以一个夏天也没有大规模的南下!”
玉进忠便笑道:“这些都是淳哥的功劳!”又道:“知道枇杷被迫北上后,我便打算带兵打入突厥腹地救回女儿,可淳哥儿却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