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能所在的方向。
身批黑色斗篷,鹿桑站在宴几安的跟前,有那么一瞬间,她对面前的人感到彻底的陌生一一
明明脸还是那张脸。
可自从失去了龙骨后,正如人们所说,好像环绕在他周围的光突然就就消失不见了,眼前的只是一个清俊俊逸的普通修士。鹿桑咬了咬牙,开口时莫名红了眼眶,她内心涌上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悲哀,却具体也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宴几安。“您本来可以不必变成这样的。”
鹿桑其实心里有气,可是开口时声音里却有了哭腔,“您为高高在上的云上仙尊,我可以永远做跟在您身后的小徒弟……我永远记得那日暴走灵兽就要踏平我家,您从天而降的样子……为什么……她吸了吸鼻尖,蹲下来,凑近了宴几安。
那股甜香逼近,宴几安下意识往旁侧了侧脸。“为什么,您就不可以爱我呢?”
宴几安听鹿桑说了很多,道陵老祖提到沙陀裂空树不可彻底复苏的本质原因是,宴几安不爱鹿桑。
真龙与神凤真心地身心结合才有希望复苏这棵树,也就是说,当宴几安的眼里只有南扶光的时候,这道题从一开始就无解。原本在鹿桑被他带回云天宗归位、在辨骨阁觉醒神凤灵骨的那一天,其实沙陀裂空树就应该可以有复苏的可能了一一根本不用什么真龙镀鳞。
也不用什么入秘境取真龙龙鳞洗髓胫骨。
更不会有他化自在天界的灵脉阻断、修仙界末日、渊海宗惨案……他们后来所受的一切苦难,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因为从很早很早很早以前开始,宴几安就只爱南扶光一人。
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呢,还像个傻子似的忙碌于救树大业,整天忙的团团转,也不知道问题从根源就存在了。
鹿桑抽泣着说了很多,最后才道:“师祖说,还是有希望的一一”她话语未落,就看见宴几安勾了勾唇角。
云上仙尊那张脾睨众人的清冷面容,素来鲜少有各种情绪外漏,即便他并不太看得起一些人,他也从来不会有眼下这般嘲讽、刻薄之意显露于脸上。他看着还在对道陵老祖深信不疑的鹿桑,就像看到过去的自己。抽开换一个角度来看,自己曾经何其愚味与愚蠢。他想问问鹿桑是不是没看见前日无数修士命丧沙陀裂空树根,但凡心中对这件事有一些畏惧,她也不会再如此信服道陵老祖。“所以今天一切的血色,都是必要的牺牲。”鹿桑哆嗦着手,从怀中掏出了一瓶药。
“不能再死更多的人了,夫君……你喝下这瓶药,忘掉南扶光,我们重新开始一一等战争结束,再也不会有死伤,我们好好在一起,好吗?”“鹿桑。”
宴几安终于开口。
语气平静。
“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明明感觉到不对劲了,为什么还在执着自己走的这条路是对的?还是…你也瞎了,看不见我的下场?”他说这话的时候,脸始终冲着面前的人。
但是这一刻因为双目至盲,他看不见她脸上因为他的话有一瞬间的狰狞与扭曲,后槽牙咬合,那张美丽的脸部肌肉因此紧绷。鹿桑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关于这条路她本来就没有回头的可能选择。这一世,她原本只是一个村女,从小孤苦伶仃,受人欺负,都是美丽加上任何的能力的都啊王炸,可她没有一一
她要忍受冬天漏风漏雨的屋子。
她要忍受村中痞子的骚扰。
她要忍受为了一点儿不值钱的野菜与草药在山中战战兢兢的过夜的恐惧。她要忍受有时候黑夜里听见一丝动静,她不知道自己害怕的究竞是人还是鬼还是野兽……
她的一生原本这样枯燥乏味,直到她来到他化自在天界,成为云天宗的内门弟子,成为云上仙尊的小徒弟,成为神凤一一这张曾经绝望的时候她想过干脆划烂也许人生都能好过一些的美丽面容,终于变成了不那么重要的垫脚石。
她受万人敬仰。
她得三界六界的宠爱。
所以那个小村庄,那个漏风的土坯房,那些过去狰狞且贪婪的凡人凡夫俗子,它们已经被灵兽践踏成为了彻彻底底的废墟。一一哪怕他化自在天界也是一滩烂泥,但不会比那更差。她回不去了。
她也不想回去。
低下头,柔软的唇瓣轻轻蹭过云上仙尊因为干渴开裂起皮的唇瓣,贴合在一起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快乐从背脊蹿起。闭着的睫毛因为恐惧或者兴奋微微轻扫,开合,半响半瞌着张开,她小心翼翼地用舌尖描绘、湿润他的唇瓣。
“吃下药,一切都好了。“她轻轻诱哄,“你的眼睛,师祖会想办法的。”宴几安嗤笑一声。
半响,勾起的唇角又放了下去。
“只是忘了南扶光?”
“什么?”
“还是能够忘记所有一一过去发生的、我所做的所有的事?”鹿桑并不懂宴几安为何如此发问,她只知道两人贴合在一起的唇瓣距离距离很近,他却始终没有留有让她用舌尖把药丸送入他口中的余地…她能感觉到他此时此刻提问时,语气的古怪。鹿桑没有多想,只当是他只是对放弃南扶光这件事犹豫不决。她轻轻“嗯”了声,抬眼期待的望着近在咫尺这张脸,无论何时,宴几安总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