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的牡丹花也都撤下去了。
池边养着几朵盛开的碗莲。
夫妻二人一进慈安宫的大门,隋姑姑便堆着笑迎了上来。宋秋瑟与隋姑姑见过几次面,倒是第一次看她笑得如此慈和,脸上那些刻薄的纹路好似都填平了。
“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李曜已经听到了花厅之中女人的笑声。
他示意外头的人免礼,看似随意问了一句:“祖母身子当真大好了?”隋姑姑道:“太后到了这个年纪,真是通透了,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都没有自己的身子重要,自然是要精心调养,如今已经大好了。”李曜:“那就好。”
到了花厅中,首位上就是一脸红润的太后,四妃都围坐在她的身旁。宫里没了那股浓烈刺鼻的药味,日头照进来,暖色的帷幔映得整个屋子都暖洋洋的,妃嫔门头上的金银玉饰更是耀眼。皇上还没到。
宋秋瑟跟着太子,在蒲团上叩首请安。
太后笑盈盈道:“快起身吧,都怪哀家病得不是时候,竞把你们的好事错过了。”
李曜起身时顺手扶了一把宋秋瑟,紧接着开口道:“哪里就错过了,皇祖母能养好身子才是天大的好事。”
太后指着他笑,对周围的妃嫔道:“你们看他这张嘴是怎么长的,满宫里就数他和老六嘴巴最甜。”
宋秋瑟听着,心里就留意了一下。
太后当着众人的面,特意把太子和李肠拉在一块,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以前,这宫里是太子和三皇子对垒,风向竞然要变了。自从睿王李肠被抬上来之后,整个宫里的气氛都微妙多了。王贵妃挨在太后身边,听了这话,立刻接道:“这宫里呀,数他和老六命最苦,都是还没长大就没了亲娘,俗话不是说吗,心里越苦嘴上越甜。不像我们家老三,从小被骄纵的不成样子,刚学会说话就知道顶嘴,天天把我气得够呛。太后瞥了王贵妃一眼,没好气道:“还不都是你自己娇惯出来的孩子,自己受着吧。”
王贵妃低头笑着应了一声:“是是是,母后教训的是。”太后这时转头看向宋秋瑟。
宋秋瑟心里一凛,手指在袖子里攥紧。
太后不说话,只是朝她招了招手。
宋秋瑟见状,缓步上前,余光瞥见隋姑姑呈上了一个漆盘,上头是一支赤金的凤钗。
一看就是个老物件了。
新打的首饰颜色没这么厚重。
太后拿起那支赤金的凤钗,宋秋瑟自觉福下身子,太后亲手将凤钗戴在她的发间。
流苏坠子正好点在宋秋瑟的眉心,她明显觉得头顶又沉重了几分。太后开口道:“这一支赤金的凤钗在宫里传了许多年了,哀家本没有资格拥有它,是皇帝登基之后,将后宫重新清点了一番,才将这赤金的宝钗送到了慈安宫……这钗子历代为皇后所保管,今朝却一直没主,哀家本想等着皇帝再立皇后,将它传下去,可眼瞧着,皇帝没这个心,便传给你了罢。”一旁的王贵妃脸色刷的就变了,她的目光在宋秋瑟脸上打了个转,便落在她头顶的凤钗上,许久没舍得挪开目光。
宋秋瑟的脸色也变了,她只觉得头顶这支凤钗简直像是一把铡刀,悬在她的后颈上。
历代只能由太后保管的钗子,交给她真的合适吗?王贵妃有多想要皇后这个位置,宫里人心里都明白。再说,宫里如今是没有皇后,可曾经有过啊。自皇帝登基清点后宫之后,这钗子一直保存在慈安宫,也就是说,已故的敏皇后从来没有摸到过这支凤钗。
显然是太后对她不满,认为她没有资格做六宫之主。太子还在这呢。
太后轻言细语,在王贵妃和太子心里各扎了一刀,而她戴着这支成了靶子立在这二人之间。
沈贤妃担忧地望着她,有心想要开口帮忙,却也不能在慈安宫驳了太后的脸面。
宋秋瑟退回到太子身边。
太子望着她,几不可察的摇了一下头,示意她不要往深处想。他甚至还笑了一下,真心赞了一声:“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