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斗老妖婆
摧毁一个人心中的美好很简单,只要不断的让他见识人心狠毒,将他的灵魂囚困在不见天日的深渊处,他为了自保,自然会渐渐适应黑暗,并长出一身的刺。久而久之,他也会忘了曾经自己身上的痛苦,而后再从旁人的痛苦中得到快意皇上应该很满意现在的太子吧,披着一层温润谦和的皮囊,底下却是一颗冷漠到极点的心肠。
宋秋瑟时常会有一种不确定感。
他的爱意像山谷里的风一样,能听得到声音,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却从来不会停住。
只有在深夜里,在幽闭的帷幔中,二人赤诚相对的时候,滚烫中才能体会到情爱的回响。
他好像是在顾忌什么?
宋秋瑟觉得她不必再多问了。
真正被父母亲疼爱的孩子不会长成这样的性子。今日两人的兴致都不高。
宋秋瑟手心贴在他的衣裳里头,试了片刻,还是决定放弃了。有些时候这种事也不好勉强。
宋秋瑟替他拢好了衣襟,轻轻说了一句:“睡吧。”李曜探手将她揽入怀中,鼻尖蹭着她如云的乌发,也叹息般的说了一句:“睡吧。”
寝殿外侍奉的婢女看着屋里渐次熄灭的灯,都不禁觉得纳罕。今夜两位主子竞然没有命人备水,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东宫夫妇俩自从成婚后,蜜里调油,晚上不见面倒还好,一旦见了面,必然是干柴烈火,要折腾到半夜才消停的。
今儿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知道,太子黄昏时分去了王良娣院中,但是没有留夜。敏感些的人便猜到与此有关。
宛禾守在门外叹了一声气。
闻鸢坐在廊檐下,膝头放着一个竹篮,正在串珠子,她闻声抬起眼:“你在愁什么?”
宛禾苦着一张脸,道:“终于,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沈贤妃早就嘱咐过我,再恩爱的夫妻也会有由浓转淡的一天,让我好生关照着主子,别太伤神。”
闻鸢一阵无奈:“你说什么了,怎么就由浓转淡了。”宛禾道:“眼瞧着这不就是吗,先是为了郑氏女闹不愉快,紧接着王良娣又来劲了,如今同床共枕都没动静了,大概是觉得腻了吧。”闻鸢沉默了片刻,道:“宛禾,你还没嫁人。”宛禾:“我当然没嫁人,宫女二十五岁才能出宫,我还早着呢。”闻鸢道:“所以你不懂,即便是恩爱夫妻,也不能一天不落行房事的,两人身体都会扛不住的。”
宛禾第一次听到这种说话,稀奇之余,更多的是质疑:“你怎么知道?你不也没嫁人?”
闻鸢:“这些事,没嫁人也可以知道,多去和司寝的人走动走动吧,我们是伺候主子的,多知道点东西总比一无所知好。”宛禾细琢磨,竞觉得有道理,她转头看见闻鸢手下动作不停,又快又有条理,细白莹润的珍珠一颗颗串在一起,她忍不住上前问:“你这是在做什么呀?”闻鸢道:“珍珠上打了眼,太子殿下嘱咐我闲着没事串一串。”竹篮子底下一层大小均等的莹白珍珠。
宛禾总觉得眼熟,像是房里的东西。“什么时候拿去打眼了,我怎么不知道。”
闻鸢:“鸡毛蒜皮的小事,随便谁都能做,没惊动你罢了。”莹润的珍珠连成一串,眉串十八颗便打住。宛禾看了一会儿,也忍不住动手帮忙,没多久,珍珠就都串好了,值夜的小内侍上了房,她们二人便各自回了房。
宋秋瑟也是第一回在他怀里安安稳稳的睡觉。一夜好眠,第二日清晨时,慈安宫来人传话,说太后想见见他们。太后这一病足足一个多月,宋秋瑟与太子大婚后去慈安宫请安时,只隔着一道屏风给太后叩了头,记得那时满宫都是浓烈的药味,可见太后当真病得不轻宋秋瑟点点头,让人稍后。
传话的人退出去之后,东宫自己的心腹进来,回禀道:“太子殿下,据悉今日太后凤体刚愈,宫里众人都会去请安,四妃已经在路上了,皇上散朝也会去。”
宋秋瑟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床边歪着的太子,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你今日怎没去上朝?”
李曜懒懒抬眼:“我早八百年就不用去大朝会露脸了,除非有正事。”宋秋瑟愣神片刻,记起来,好像是听说过有这么一回事。他的人犯了点事,牵连了他,他闲了好一阵子。原来这事至今还没完吗。
细回想,太子近来看着忙,却也没忙什么正经事,只是负责接待了高昌使者,并给高昌公主牵了一段好姻缘罢了。
宋秋瑟叫了宛禾来梳头。
天太热了,清晨便觉得不耐,宛禾将她乌密的头发全挽了起来,才稍觉凉快,可沉甸甸的冠子又压了下来,只让人觉得身上发紧。李曜见她梳妆差不多了,才起身穿上新制的白锦袍。出门前,他牵了宋秋瑟的手,说:“见机行事。”太后从来不是省油的灯。
年轻时强势,年老时毒辣。
宋秋瑟要说心里不怕一定是假话。
怕的是,不知她要做什么。
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宋秋瑟左思右想,也无法提前想出应对之策,也只能是见机行事了。慈安宫门前清冷了一两个月之后,终于又热闹了起来。这个时节已经过了牡丹的花期。
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