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肉团子
周雅人身体多处受伤,鲜血源源不断地往外渗,体热也在随之流失,让他感觉到了寒冷和眩晕,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他的行动起码比平时慢了两倍不止,若不是借助巽阵的走位变换位置,他早被这群如狼似虎的罔象撕碎了。
周雅人时常庆幸自己习会了御风术,只要裹一道杀咒符,自然界无处不在的风就能成为他手到擒来的刀锋。流的血也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索性捏成符咒,召唤风旋扣下来,镰刀似的收割了一只罔象的头颅。原本打算再接再厉多绞杀几只,但是气脉滞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与此同时,另一只罔象猛扑而来,提亮的匕首惊心动魄地朝他胸口狠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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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戳在了坚硬的东西上,竞没能够捅进他的身体里去,倒不是周雅人突然间变成铜皮铁骨,而是胸前那里揣了面铜镜。周雅人反手一拧,拧着罔象的腕颈将匕首尽根插进对方喉咙里,直接捅穿了脖子。罔象咕噜半声,喷溅出一股腥臭的黑色液体。周雅人一把推开它,自己也踉跄着差点站不稳,怀里的铜镜滑出去,他用沾满血的手及时接住,镜面上还被溅上了几滴黑色的黏液。周雅人瞥了一眼,铜镜被刀尖戳出来一条细小的裂口,然后他忽地一怔,隐隐从镜面中看见一轮明月,和映在明月中的一名女子。周雅人莫名其妙地心惊,转头望向巽阵外的白冤,那张脸便与镜中女子的面目分毫不差的重合了。
腰间的律管不知何时断断续续低奏起来,周雅人五感都被麻痹了似的,无论对身上的疼痛还是外界声音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正是这一迟缓,周围的罔象叼准了他立于巽阵所在的位置,群起而攻。白冤已经三两步走到巽阵前,迎着对方两眼发怔的目光,早看出来周雅人已是强弩之末,如今面对群攻竞毫无反应,估计是被瘴气熏得快要石化了。新鲜的血气不断从巽阵中溢散出来,白冤抬手贴上卷动的风旋,在周雅人被这群罔象活活生撕之前,将弥漫在巽阵中的水汽凝成了冰霜。乱窜的气劲平息,时空仿佛瞬间静止,暴起的罔象骤然被卡在冰霜里纹丝不动。
白冤竭尽全力一攥,封堵住全身的灵脉差点自我了断般震碎,不禁咬紧牙关暗骂周雅人真不是东西。
巽阵中水气凝成冰霜,一股脑将其中的罔象封冻住,藏于人皮下的水怪慢慢冻成冰坨子,再遭白冤竭尽全力这一攥,将离她最近的那只罔象冰坨子四分五裂的攥碎了。
白冤受刑伤被封印,能发挥出的力量有限到仅此而已,于是这厢刚发完威,巽阵中凝结的冰霜转瞬就融成雨滴纷纷坠落,一触即溃。罔象同时解了禁,但都惧怕似的转向白冤,跟见了天敌一样,在她迈前一步的瞬间骤然退缩,如鸟兽散,抬起棺材风驰电掣地遁逃了。
谁也没余力去追,毕竞自身都难保,白冤甚至感觉到了天旋地转的眩晕。周雅人长发凌乱浑身是血,握不住那面铜镜似的,手臂仿佛坠了千斤重。他目光死死地盯住白冤。
因为就在刚刚那一刻,他隐约听到了孙绣娘在鬼衙门以命为祭时的音律,既模糊又断断续续,然后终于记起来当时的风音乐律。风里的祭文吹的是:道人行备,道神归之,避世托死于太阴中,复生去而不亡。白冤忍过那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转身便去查看那处被挖开的土坑:“罔象在这里挖出了一些东西。”
周雅人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步一僵的挪过去:“什么东西?”就见挖开的大坑里横躺着四具白骨,而其中一具白骨腹腔的位置,诡异地隆着一团不腐不烂的肉块。
肉块之外附着红白相间的腥膻粘液,筋膜似的缠绕其上,将肉团紧紧裹在白骨的腹部中,简直有种白骨怀胎的错觉。那筋膜犹如草木根茎般四通八达的扎进秽土土壤里,好像在源源不断地吸收腐烂在河冢中的亡灵血肉。
白冤俯下身,直接上手去扒那层腥膻黏液,扒出一团带着血色的完整红肉。其实是有些恶心的,但是白冤浑不在意,她的动作反倒因为谨慎而显得慢条斯理:“看上去就像白骨精怀胎数年,肚子里包着一胎没来得及诞生的鬼婴。”说完这句话,她就莫名感觉自己像个蹲在坟地里帮白骨精接生的稳婆。“这些可能是被活埋的孕妇。“只不过孕妇死后化作一堆白骨,腹腔里的胎儿却依附着秽土里的“养分”存活了下来。周雅人发木的手指颤了颤,想起白冤之前说的那番话。
许多心术不正的术士,大多都缺德,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就会去大河里寻这极阴之地。
寻来干什么?
面前被活埋的孕妇就是答案。
白冤不置可否,坑六四周摆了阵石,组成一个小型的阵池,让白骨腹腔中的肉团子能在这片河冢里吸纳秽土地阴之气,一看就是人为。为了养这几胎鬼婴?!
“这是一件完整的胎衣,"白冤小心仔细地抹去肉团上的褐红色脏污,擦干净后,几乎能透过那层近乎薄透的胎衣看穿内里,白冤近距离端详片刻,有点不太能确定,“但是里面裹着的好像
周雅人僵得膝盖都难以弯曲,所以没能够往土坑里跳,忍不住追问:“什么?″
孕育成型的胎衣里怎么也该是个孩子吧,白冤看不清楚:“好像是只奇形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