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月宫镜
白冤沉默着与其对视,良久后开口:“周雅人,疑心心病是不是太重了?““你一直守在河道边静待月魄入地户,知道石臼仙踪通向河冢,更清楚如何打开通道,目的和那些罔象一样明确。“前后种种由不得他不起疑心,“打从一开始,北屈发生命案,就是孙绣娘在沈远文身体里种下的痣引蛭卵,孵出了血蛭。而她是在鬼衙门……”
压根儿不需要周雅人把话说完,白冤就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遂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就因为孙绣娘来鬼衙门搞了个自杀式血祭,让那布在地基下的阵法响应了她,祭出我一缕神识,所以她犯下的种种杀孽,就理所当然要归咎到我的头上?”
不容对方开口,白冤条理清晰地往下捋:“因为我在这一环跟孙绣娘产生过关联,所以她一切的所作所为都跟我脱不开关系?!而今我追着石臼仙踪来到河冢,将将好又从秽土里挖出来一箩筐闽引,证据确凿,你便顺理成章地认为,她用来害人性命的痣引是我给她的。以此类推,我就成了那个幕后主使,操控孙绣娘给沈远文种下闽引蛭卵,以疽术在北屈杀人害命,是为了让罔象取而代之,帮它们获得躯壳在人世间作乱,是这个逻辑吧?”周雅人原本要质问的话全被对方截了去,反被堵得无言以对。白冤冷笑一声,夹枪带棒地开了口:“也是,看上去柔弱无骨的人类女子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等伤天害理的恶事,在你眼中,孙绣娘更像是被邪祟操控的倪儡吧。而我,我就是从太阴/道体里爬出来的邪祟恶鬼,腔子里没有那颗肉长的人心,是个遗了千年的祸害。何况被锁在怨气滔天的刑狱里不得见天日,一但出世,必定丧心病狂到大开杀戒,孙绣娘就成了我第一把大开杀戒的刀。”不可否认,周雅人心头那点儿想法全被对方扒了个干净。白冤没作停顿:“哦对,我想起来你之前说过,我为了出世,引各路能人修士来北屈破开太阴/道体,十二年前闹了场人尽皆知的′鬼',但是没能成功,所以十二年后就操控孙绣娘种痣引害命,这次闹得就更大了,因此达到了目的,托你的福,我才能从那鬼地方出来。”
周雅人平心而论:“难道我不应该有这些怀疑?”“没说不应该,实在合情合理。“白冤忍着脾气说完,忽而又忍不下了,当即翻脸,“但她所作所为,干我屁事!”
周雅人愣了一下,因为她这句有些粗暴的否认,竞然透着一股子光明磊落。白冤磊落道:“你也别在背后绞尽脑汁的疑心猜忌了,不如现在摊开来。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再拐弯抹角。
“好,你说与你无关,那么我请问,"周雅人索性跟她直截了当,“孙绣娘在鬼衙门献祭,并不是为了牺牲自己的性命吧?”白冤扬了扬眉,不明白这话又是从何而起。周雅人听风知律,直到上一刻在河冢才完全破译出来,当时鬼衙门吹响律管的那阵死声:“是因为有人告诉她,道人行备,道神归之,避世托死于太阴中,复生去而不亡。”
他一眨不眨盯住白冤:“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白冤没受过这样带着紧迫的注视,不禁拧起眉,短暂的没有作声。周雅人身体关节发僵的症状还未完全消退,此刻扛着冷入骨髓的寒意和阵阵剧痛,在白冤的沉默中加重语气:“月中化生,它说的是月中化生。”白冤不动声色:“所以呢,月中化生又如何,你想说什么?”周雅人掏出那面铜镜,推到她面前:“孙绣娘以为,她这么做不是在赴死,而是在复生。只要抵达太阴/道体,就可以复生不亡。”白冤接过他手里的铜镜,盯着里头映照出的月轮:“所以你认为是我诱骗她托死太阴中,能够复生不亡,以此引导她在鬼衙门放血献祭?”“她受了蒙蔽,根本不知道这是一条彻彻底底的死路。”“所以她这么做不是在赴死,而是在求长生。"白冤翻到铜镜背面,详看其上的图纹,“这面月宫镜的寓意倒是贴切,雕的是民间传说中的嫦娥奔月,那嫦娥不就是吃的长生不老药飞升成仙。还有玉兔捣药,捣的自然也该是长生不老药。唔……所以压在大河下的太阴/道体,就是孙绣娘想′奔′的月吗?!”周雅人道:“是不是跟你一样?”
白冤不明白:“什么一样?”
“她或许在步你的后尘吧?”
白冤是真没转过弯来:“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了。”周雅人挑明:“其实一-你也曾是那个求长生的人吧?”“哈?"这说法实在相当新奇,白冤简直要洗耳恭听。“传说不是讲,那个偷吃长生药奔月的嫦娥,被永远囚在了月宫中吗?!周雅人目光犀利,大胆揣测,“是不是跟你的处境非常相似,你也被永远囚禁在太阴/道体,囚在这沉于大河地下的′月宫'中,长达千年。“不腐不休也没烟消云散,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铁证。
水中月和天上月,不都是月吗。
只不过这水中月是鬼衙门的一座道法刑狱。白冤居然忍不住要点头附合:“挺有意思,你怎么不干脆说我就是嫦娥?”可以啊,周雅人立马干脆利落地往下接:“传说捕风捉影,编纂的可能就是某些前人的离奇事迹,而这个传说中的嫦娥,或许就是从你身上扒下来的故事也不一定。只不过你登不了天,奔的也不是那九天之上的太阴,反而把自己坑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