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昴七星
李流云穿行在废墟之间,时而仰首观天,时而低头查看基石下的阵法,眉宇间蹙着一丝疑虑。他非常清楚听风知有所隐瞒,所以才会感到疑惑不解。跟随其后的一名同门师兄不敢出言打扰,他对这位天潢贵胄兼下一任天师历来敬而远之,若不是这次一块儿同行来北屈,估计他们这辈子连话都搭不上。除去李流云的身份特殊之外,实在让人难以亲近,浑身上下丝毫没有少年人的朝气,甚至比掌教天师那一干师尊长老还要刻板端重,好像他小小年纪身上就压着多么大的重担似的,对谁都不苟言笑。直到李流云主动开口:“还有别的发现吗?”“唔,我们今天刨出来几尊狱神像,按理说,每座县衙的大牢里只会供奉一尊皋陶,但是我们今天居然挖出来三尊皋陶神像了,估计废墟里还有。”李流云再次仰头,盯着夜空中的星宿,默然开口:“天上西宫有七宿,昴主狱讼,典治囚徒,居白虎七宿之中央,性主刑杀。昴星明,则天下狱讼平;昴星暗,则刑罚滥。”
于是同门师兄抬起头,在西宫七宿中找到了那颗暗淡无光的昴星:"”……这是什么时候.……”
“三日前,正好是在这座衙署倒塌倾颓之时,亦是太阴/道体破碎之时,天象中出现了昴星之兆。”
同门师兄甚为震惊,这李流云难道昼夜都没闲着吗?除非李流云夜夜都在观测天象,未曾有一丝一毫的松懈,才会准确无误地知道天上何时出现的昴星之兆。他再反观自己,每日修习完符篆剑道就累得跟列狗一样钻被窝里蒙头大睡,只在长老师叔传道授业时才会去仰观天象,没在私下用过功,非常不思进取的当着一名资质平庸的凡俗。李流云心无旁骛地垂下眼,平铺直叙道:“衙署狱地皆是对应天上的星宿所设置,昴七星,天之耳目,主西方狱讼,因此牢狱通常会落建在衙门的西侧。"与此同时,李流云将目光落在废墟西侧,“昴宿所在十二地支′西’,西为阴中之阴,是太阴之象,而酉宫昴宿本为刑狱所在,正好应用在太阴/道体里建一座道法刑狱,隐伏于水中之月。”
同门师兄不禁咽了口唾沫,他隐约记得师叔曾经授课时讲过:昴星者,西中有昴宿也,西位西方白虎金位,性主刑杀,义司决断,死生出入之门户。“原来竟是如此。"他们废寝忘食都捉摸不透的阵法,这李流云居然轻而易举就给参透了。
都说这位打小出家的皇子天资聪颖,是块修行的好料子,果然有些人生来不凡,也注定非凡。
李流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镇在狱地的皋陶神像应该有七尊。”同门师兄虚心求解:“何以见得?”
“七尊皋陶,代表昴宿七星阵。“李流云沉声开口,“皋陶造狱,为法之宗,因而被敬奉为狱神。此昴宿七星阵便是以狱神之神性,对太阴/道体内的囚徒施予皋陶之刑。”
“皋陶之刑?!"同门师兄瞪着惊愕的双目,“难道是对那些阴…?”“嗯。"李流云道,“我需要诸位师兄弟帮忙在此地画几道符咒。”“当然可以,但是作何用途?”
“隐伏在水月中的太阴/道体虽然破碎,但是这地基下的阵法还在,我们或许可以试试通过此阵,将逃出太阴/道体的东西捕捉回来。”“这…“同门师兄迟疑道,“这里都成废墟了,能行得通吗?”“我不确定那些东西和这道阵法是否还有牵连,"李流云其实并没有几分把握,但是这烂摊子不收不行,谁知道跑出去的都是什么妖魔鬼怪,“如果放任不顾,恐会生乱。”
“明白了,那就试试看。”
“这几道符阵会颇费心力和时间。”
“不妨事。”
“秦三…"陆秉无法理解,为什么他越追这丫头跑得越快,他越喊这丫头跑得越凶,跟后边儿有狗撵似的。
呸!谁他娘的是狗,老子是你陆爷爷。
陆爷爷抡圆了两条大长腿,刚要撑开架势发动猛冲,奈何双臂摆动弧度过大,差点撕扯到肩胛处的贯穿伤。
陆秉咬紧牙关,立刻被伤痛封印住了平日里堪称风驰电掣的速度。这秦三耗子似的尽往僻陋的巷子里钻,把他当作一只逮耗子的猫。但是负伤的陆大猫没叼到耗子,反被耗子“牵"着鼻子溜了几条街,很是生气。
“你给我站住!"陆秉气不打一处来,大喝,“秦三!”正在客栈里打坐的白冤被这声中气十足的大喝惊扰,蓦地睁开了眼睛。小耗子当然不可能乖乖站住等着大猫叼,一溜烟儿消失在了黑黔黔的拐角尽头。
陆秉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他捂了捂自己的肩窝,感觉刚刚养好些的伤口又有点渗血,顿时不想追了:“我真是吃饱了撑的,管你这么多干嘛,不识好歹的臭丫头,爱上哪儿上哪儿去。”
再怎么说也是土生土长的北屈本地人,总不至于被野狗叼了去。陆秉再三劝诫自己别操那份闲心,天下间可怜之人多了去了,谁管得过来,小老百姓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那街上无家可归的,饿鬼冻尸不在少数,难道全都捡回去不成?就他那仨瓜俩枣的役俸,养家糊口都有限,平日里又干不出来敲诈娼户勒索屠夫的行径,更干不出来在审案中收取贿赂这等贪赃枉法的恶行,估计随了他亲爹的刚正不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