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遭大罪
陆秉伸头探脑地往厨房方向瞅了瞅,见他爹和老祖母没有出来,立刻退回房屋关上门,麻利地扒下身上这层皮,换了身舒适的便衣,随即把带血的里衣团吧团吧藏到床底下,打算等天黑之后偷摸拿去洗。就是这衣服上扎的窟窿得自己补,可是他一大老爷们儿又不会使针线,陆秉琢磨之后请同僚的娘亲帮忙缝一缝,只要能糊弄祖母就行。陆秉扎好腰带出屋,迈过堂屋的门槛往厨房去:“爹,祖母,饭好了没?"陈莺听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扫了眼地上的两具死人,悄无声息地隐藏于厨房的门墙之间。她手里的匕首滑下一滴血,滴落在麦秆断茎上。只要陆秉推门而入,她就能一刀抹了他脖子。“爹一一"陆秉抬手,刚触到木门,院子外就响起隔壁王婶的喊声。“陆秉,你今儿在家呢,快,你祖母托我去磨坊帮她带了两块豆腐。”“好。"陆秉收回推门的手,转而走往院门,接过王婶递过来的豆腐,“谢谢婶子,给您钱了吗?”
“你祖母用两斤豆子换的,快拎进去吧,我先回了,你叔正在家里做饭,等着豆腐下锅呢。”
陆秉打眼儿望见王婶家的烟囱冒着烟,便应承着往回走,然而转身之际他发现,自家厨房屋顶的烟囱里却没有半点烟火气。做饭热菜都需要生火,烟囱会冒出黑烟,但是这个细节并没让陆秉往心里去:“祖母,祖母……”
瓜架上的湿衣服被风吹到了地上,陆秉捡起来抖了抖灰,根本抖不干净,需下水重新清洗一遍。
然而厨房里静悄悄的,祖母没有应他,祖母不会不应他。“祖母一一"陆秉一手拎着豆腐,一手拎着脏衣裳,提高了音量,“爹一一”毫无动静。
他爹也不会不应他。
陆秉突然警惕起来,猛地推开厨房木门,年久的木门嘎吱一声,却没有因重力磕到石墙上,仿佛门后有什么东西挡了一下。他爹和祖母从不在门后堆放任何东西,包括柴火,这是习惯。厨房空间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头,他爹和祖母却不见踪影。陆秉环顾四周,下意识瞥见门下一截麦秆断茎上有滴鲜血,紧接着,他就嗅到了一股血腥气,陆秉整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儿,前所未有的惊惧扼住了他的唯咙。
未能抵撞上墙的木门嘎吱嘎吱反弹回来,陆秉咬紧牙关,扔掉了手里的东西,狠狠一脚踢到门上,将木门死死抵住,且听门背后一声低哼。陆秉心下一紧,顺手抄起竖插在柴堆里的砍刀,刀锋抵向被他压在门墙间的人。当看清对方的脸时,陆秉骤然一愣。
陈莺朝他咧开嘴角,居然冲着刀锋扯了个笑。不待陆秉动作,下一刻,粗长的麻绳猛地套在了陆秉脖子上,往后狠狠一拉,陆秉猝不及防,被锁着脖子拖拽倒地。也是在这一瞬间,陆秉看到了倒在台下浑身血的父亲和祖母,父亲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双眼,空洞洞地盯着他。陆秉被麻绳勒得满脸紫胀,死死盯着毫无生气的父亲,猩红充血的眼中溢满泪水,双瞳几乎从眼眶里挤脱出来,喉咙艰难地挤出一个字:”陆秉痛苦万分地蹬着双腿,挥舞手里的柴刀砍向身后勒他的人,一刀未中,又是一刀,那人闪避间,手中勒绳的力道稍稍松了须臾。陆秉趁机狠狠拽住那人手腕,柴刀劈过去,且听对方闷哼一声,缠绕脖颈的麻绳蓦地一松。陆秉剧烈呛咳起来,紫胀的额角与脖颈暴起交错的青筋,陆秉没有丝毫缓冲的余地,猛地翻身扑向要置他死地的铁面人,不分东南西北地举刀就劈。铁面人一把攥住陆秉劈刀的手腕,狠狠踢向对方下腹,陆秉完全不顾腹痛,发了狠要斩断铁面人的脖子。
二人你死我活地缠斗在一起,陆秉像头不要命且发了狂的野兽,拳头比石头还硬,一拳接着一拳砸向铁面人脑袋。
一旁观战的陈莺差点以为铁面人的脑浆要被他砸出来,事实却连一滴血也没有溅出来。
铁面人最后一脚终于把陆秉踢倒在地,攥着陆秉握柴刀的手腕往石壁上撞,奈何陆秉死死握着柴刀不放,使劲拿脑袋去撞铁面人的头。陈莺盯着如此血性的陆秉,敬他是条汉子,随即上前蹲下身,匕首狠狠扎进他的手腕里。
陆秉惨叫一声,转过头,目睹陈莺用力扎穿了他的手腕,柴刀终于握不住地脱了手。
陈莺居高临下地觑着陆秉痛苦到变形的模样,满面的汗和泪。陈莺惊讶道:“怎么哭了?很疼吗?”
说话间,匕首再度往下扎,将陆秉的手腕钉穿在地上。陆秉咬紧牙关,才不让自己惨叫出声,他咬牙切齿:“是你杀了我爹,杀了我祖母。”
陈莺坦然极了:“对啊,我还要杀了你呢,送你们一家子到阴曹地府去团圆。”
陆秉被铁面人死死按在地上,嘶声咆哮:“我杀了你一-”陈莺如盯丧家之犬,跟他讲道理:“我本来是要出城的,不想在这破地方待了,原本也没打算拿你怎么样,但是你却偏偏不肯让我走,非要挡我的去路,还联合一帮臭道士挨家挨户的搜捕,让我没有藏身之处,真是找不到地方躲了,才来你这儿避避风头。”
陆秉恨得心中泣血,恨不能一口一口咬死陈莺,泪水沁进地板里,他悲愤交加:“我杀了你一一”
“很疼吧?“陈莺叹息一声,假作怜惜,“你说你让我走了不就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