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抹泪了:“会不会一一我爷爷遇上劫道儿的了啊?会不会已经遇到危险了啊?”
二人突然不知去向,谁也不敢轻易断定他们究竞遇到了什么,但是白冤在此地徘徊良久,隐隐觉察出了一丝不寻常,但是她又说不出哪里有异:“你有没有闻见什么味道?”
周雅人刚才就闻到了:“香火味。”
白冤道:“有村民不久前来这里祭拜过先人?”周雅人接话:“或者是附近有神庙?”
于是他转头询问土生土长的小丁瓜,小丁瓜沉浸在爷爷遇到歹人的万分惶恐中,顾不上理会他,这会儿正搂着药箱伤心抽泣。白冤没多余的耐心静候他哭:“还没找到人之前先别急着哭,等找到了要哭要笑随你便,现在问你话就立刻答,别在这儿耽误工夫。”小丁瓜被她不好相与的神色和言辞震慑住了,张着嘴眨巴了几下眼睛,又泪眼婆娑的收了泣音。
周雅人也没空安慰孩子,温声重复了一遍,小丁瓜被他问得有些不知所云:“神庙?好像,好像没有吧。”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白冤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坟茔呢?”小丁瓜用手背蹭去鼻涕泡,忍着哭音解释:“我一般都在药铺里守着,只有时候会跟着爷爷去其他村子里给人瞧病,但是很少会往这边来,因为住这头的拢共也没几户人家,所以也不知道有没有神庙。但是坟头倒是挺多的,这边有些偏远了,越往前越荒,大家就会把过世的亲人往这地头埋。”也就是多余的这小孩儿也不知道,白冤便不再废话,先寻着香火味儿去找。既然前不久有人来此上过香,也就有见过车夫和丁郎中的可能,只要先找到坟头,就能判断是谁家的亲属。
但让白冤他们找到的并不是神庙或者坟头,而是设于荒山野岭中的一方天地桌,桌案上铺着一块红布,置着生了斑驳铁锈的香炉,炉中插着三炷早已燃尽的线香,只剩不到两寸短细的竹签。
奇怪的是祭桌上的果盘烛台都被掀翻了,干枣瓜果凌乱的散了一桌一地,甚至还有几颗被踩扁了。
周雅人拾起倾倒在桌角的酒壶闻了闻,壶里已经空了,酒水尽数洒出去,完全浸湿红布滴落到地上,渗透了桌下的黄泥。湿泥旁留有一处火烧焦土的痕迹,枯枝下掩着一撮尚未被风彻底吹走的灰烬。
白冤扫了眼乱七八糟的桌台:“周围连座孤坟都没有,谁会在这里摆桌,祭拜什么?”
周雅人搁下酒壶,摸索到两只空酒杯,垂首间被一缕随风飘动的布料扫到肩。他顿了一下侧过身去摸索那抹有些粗糙的料子:“这是什么?”白冤随口应答:“魂幡。”
“附近没有坟冢,却有人在此设祭桌立魂幡?”白冤刚要搭茬,却在远处树根下瞥见一张暗红色的帖子,她走上前拾起,将帖子翻开一看,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这里有张帖子,"白冤缓缓念出声,“上面写着,汝既早逝,大义未通,独寝幽泉,每移风月。但生者好偶,死亦嫌单,不悟某氏有女,复同霜叶,为女礼聘,以会幽灵,择卜良辰,礼就合吉,设祭灵右”周雅人听到一半,便渐渐蹙起眉头:“这是冥婚文书?”小丁瓜年纪小,见闻少,惊讶道:“冥婚?”“嗯。"白冤遂不继续念了,祭桌上又扯红布又摆红烛的,俨然是在为死人操办冥婚。
周雅人问:“这是谁的冥婚?”
白冤扫一眼字迹,上头有名有姓,写得格外详细:“张氏男祥,字铁柱,年十五,命在金。黄氏女祥,字小云,年十七……”白冤念到这,便盯着第一行那个分外熟悉的名字,低喃:“张铁柱。”周雅人偏头:“怎么了?”
白冤捏着薄薄一张有些潮润的冥婚帖,指尖染了红:“正巧就是原村的人。”
“你知道这个人?”
“昨夜我们借宿的那家妇人刚好提到过他。”那农妇提的是:“好几天前,我们村来了个戴着铁面具的凶徒,把老张他儿子小铁柱给杀了。”
白冤简短阐述一遍。
两件事骤然冲突在一起,令周雅人心绪波动巨大,差点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