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冤悄然靠过去,甚至没惊走那只啄食腐肉的乌鸦。果不其然,这是一节青紫腐烂的残肢断臂。白冤蹲下身,食腐的乌鸦正好啄了口断臂的指尖,指骨中露出了一点什么。于是白冤拂开那只碍事的乌鸦,从断臂指骨中拔出来一根细细的银针。乌鸦被夺食,很有脾气地冲向白冤,欲啄其眼目。白冤微微蹙眉,一巴掌将乌鸦抽晕在地,毫不避讳的捏起断臂细看一一断手生前被硬生生拔掉了指甲盖,血肉模糊的五根指头已经结痂了。“啊。“有人乍然喝道:“是人手!”
村民这才注意到白冤手里捏着只断手,纷纷惊吓着退避三舍:“哪儿来的人手?!”
老张目睹白冤的举动,瞪得眼珠子差点脱框而出,他张开嘴,却被恐惧一把扼住了喉咙,窒息般出声:“鬼…鬼.
白冤敏锐地觉察到什么,三根手指捏起残肢断臂,扭头看向吓破胆的老张:“你认得这只手?”
相较于老张的媳妇摔下悬崖死于非命,这只断臂似乎更令老张恐惧胆寒。老张瞳孔震颤,白眼仁中的血丝仿如蛛网,整个人哆嗦不止,只能反复说出同一个字:“鬼……鬼……”
白冤一袭堪称披麻戴孝般的白衣,站在夜黑风高的乱葬岗里,手里捏着半截断手,面无表情的样子着实吓坏了老张。她披散着长发,周身释放出阵阵阴寒的气息,几乎与乱葬岗的阴森合为一体,就好像从那坟头里钻出来的一缕幽魂,森然问:“哪儿有鬼?”白冤缓缓走向老张,周身那股阴寒之气笼罩住他,仿若一种无形的恐吓,后者吓得涕泗横流,惊惧不已的蹬着双腿往后退:“别……别过来……别过来!”白冤欲再逼近:“我问你是不是认得这只手?这是谁的手?”老张死盯着她手里的断肢,脸色惨白,抖如筛糠,裆部瞬间尿湿了。周雅人及时拽住白冤的手腕拦住她,只觉白冤方寸之内寒气逼人,冷意顺着脊背爬上颅内:“你会把他吓出毛病的。”白冤周身的阴寒之气倏忽一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只不过想问他这断肢是谁的。”
“寻常人经不住你这么吓,"周雅人道,“按理说,此处乃乱葬岗,无名尸骨大多被草草掩埋,有些埋得深,有些埋得浅。埋得浅的尸体腐烂间很可能会被闻着味儿的野狗刨出来啃噬,剩下的再被这群食腐的乌鸦叼啄。”所以在乱葬岗看见一些残肢断臂不算什么稀奇事儿。这埋骨之地杂草丛生,起起伏伏全是高矮不平的坟包,深浅不一,避免不了会被飞禽走兽刨出来吃掉。
“你是瞎子你看不见,那老张的反应显然认得这只断手…"白冤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黄大山的哭喊声打断。
“快帮忙啊!"他全然顾不上别的,垫脚站在那棵焦树下,双手高举托住亡妻的身体,小心费力地要将亡妻从树干上救下来。但他凭一己之力根本举不动,尸体又向下滑了半寸长,黄大山顿时崩溃大喊,“快帮我把她放下来啊!”于是几名胆儿大的汉子上前帮忙,费了不少的力气和时间,小心谨慎地将钉死树上的两名妇人抬下来。
黄大山不忍去看自己媳妇儿肚腹上的窟窿,偏头间却无意瞥见铁柱娘手里攥着一块布料,他抹一把泪花,上前揪出那块布料一看,竞是从自己媳妇衣服上撕下来的。
黄大山脑子里山呼海啸般闪过无数念头,牙齿咬得咯咯响,显而易见,当时一定是这婆娘把自己媳妇拽下悬崖的。黄大山双目赤红,举着那块撕下来的布料,心里恨出了血,然后像只发狂的野兽般朝地上的老张扑过去:“是你们!老张毫无防备,骤然被卡着脖子按倒在地。变故突生,所有人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黄大山面目狰狞,力道奇大。周雅人似乎听到老张的颈骨咔嚓一声,竹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打在黄大山的臂弯六位上,首先卸了黄大山的力。白冤趁机拎着翻白眼的老张,迅速将人从黄大山的压制下嬉了出来。黄大山欲要再扑,又被竹杖挡了一下,三番五次的阻拦间,周雅人顾忌出手过重伤到他,左支右绌,被不要命的黄大山撞得跟跄退步。“是你婆娘把我媳妇拽下来的!"黄大山厉吼,就要扑过来杀人。白冤立刻拽着老张肩膀拖开了,然而对方哪里肯罢休,再度发难,白冤不得不拖着没骨头的老张跟他周旋。
几番折腾间,老张终于有了些“回光反照"的迹象,在白冤手底下摇头晃脑地否认:“不是,不是……
就在他摇头晃脑间,无意瞥见白冤另一只手里的残肢断臂,活见鬼一样在白冤手中挣扎,屁滚尿流地爬出去,指着白冤疯狂哭叫,“是她,是她!是她推的!”
黄大山气急攻心:“放你娘的狗屁,她刚才一直跟我们在一起,你休想胡乱攀咬!″
其实老张指认的并非白冤,而是白冤手里的那只断臂:“不是她,是她,是她,是那只断手,那只断手把她们推下去的!是那只断手!”这一番颠三倒四的话语难免引起恐慌,村民顿时七嘴八舌起来:“什么意思?″
“他是说那只断手杀人吗?”
“断手怎么可能会杀人?!莫不是……“那村民说到最后声音有些颤。其中还有人自作聪明道:“老张不是挖了黄丫头的坟给铁柱配骨衬吗,这正好在黄丫头的坟地,那只断手,莫不是黄丫头的?”“可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