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葬身地
有没有可能被殇女拉去陪葬,就能穿过那扇生死出入之门户?当周雅人将这个想法宣之于口,白冤面无表情地斜眼觑人:“凡俗都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既然这么上赶着入赘,我也不便多管闲事。”言外之意便是:爱死不死,关我屁事。
周雅人:……“他一向不善言辞,总能被白冤怼得哑口无言。兴许是跟白冤有把报死伞的牵连,就好像搭着某种因果似的,他总下意识地想要顺着对方的脾气,不管嘲讽也好,疾言厉色也罢,他都计较不起来。也或许,他曾亲眼目睹了担在白冤身上的冤恨,和那一条条数不尽的枷锁,皮开肉绽的反噬白冤。他想他永远也忘不了鬼衙门中那一幕,死不瞑目的冤恨几乎要将白冤拆骨剔肉的肢解,而那些数不尽的沉冤中还有他的一份。周雅人其实很想知道,为什么白冤会承担这些?与生俱来就是如此么?这其实跟职责所在的官员断案大不一样,白冤受制于死冤,死冤对她更像一场不讲道理的奴役,她会被冤死之人召唤,被死冤挟持。她究竞什么来历,周雅人屡次想问都没问出口,怕被视为居心叵测、不怀好意。周雅人一个盲瞽,却很有眼力见地捕捉到了白冤不慎愉悦的情绪,识趣地不再提这个可能性。
倒是白冤挤兑完人,又斟酌着开了口:“你说的没错,咱们在乱葬岗来回几趟都没发现什么异样,这股作祟的殃气又是从哪儿泄出来的?很可能就藏匿在队燧的道场之中,从生死出入之门户泄出来的。”周雅人应道:“所以我们应该找出殇女的阴宅。”乱葬岗阴风习习,吹动乱七八糟的坟头草,寇寐窣窣的扰乱视听,白冤环顾四周,沿着大大小小的坟堆而行:“阴燧倒成了殇女庇护所,任它来去自如了。”
来去自如四个字无意间提醒了周雅人:“这些村民好像是在挖出小花尸体后才接二连三开始失踪的,因此村民纷纷怀疑是梁有义为女复仇抓走了他们。”而在此之前并没有发生谁无故失踪的事情。白冤一点就透,紧抓重点:“你的意思是,生死出入之门户就在梁桃花的葬身之地,被几名衙役歪打正着挖破了,才会泄出这一缕殃气出来作祟?”“没错。”
那么问题来了:“你知道梁桃花的葬身之地在什么位置吗?”周雅人说:“梁有义肯定知道。”
他们先是在原村找黄小云的埋骨之地,现在又到封口村找梁桃花的葬身之地。
白冤果断决定把梁有义提过来,怎奈她不辞辛劳折返一趟,梁有义却不肯领路。
“为何?”
梁有义只小憩了一会儿就被来者惊醒,他骤然睁开眼睛,见是白冤去而复返,立刻卸了防备,脊背松松垮垮的塌下去。而白冤身后,又多了个不速之客。梁有义并不关心来者是谁,只淡淡瞄了两人一眼,便耷拉下眼皮,要死不活地靠在崖壁上,一只手捧在肚腹,毫无血色的双唇开阖:“我走不动。”周雅人有所察觉:“你受伤了?”
梁有义肚子上的那一脚是白冤亲自踹的,没轻没重,目前来看应是用力过猛,可能真的把人踹出了个好歹:“你不是要找凶手吗,事关梁桃花之死…”梁有义虚弱打断:“凶手已经找到了。”
“我说过王三虎并非…”
“封口村的每一个人都是凶手。“梁有义虚弱地打断白冤两次,言语却非同寻常的坚定,他憎恨封口村的所有人,于他而言,封口村每一个人都捅过桃花一刀,活生生把他的孩子捅死了,“他们该死,他们自作自受,这是他们的报应!”白冤却听出了弦外之音:“报应?什么报应?”她可没说这些失踪的村民发生了什么。
梁有义有种说漏嘴的怔愣,随即闭口不言。白冤这会儿总算回过味儿来了:“你躲在这处崖洞,一直监视着封口村的一举一动,一定见过村民每逢夜半三更便会把轿子抬进乱葬岗吧?!”梁有义扭过头去,拒绝回答,自以为装聋作哑便能守口如瓶。旁边躺着五花大绑的曹大力等人,不知是睡着了还是被梁有义用什么法子弄晕了。“他们把轿子抬到了哪里?"白冤问,“是不是梁桃花的葬身之地?”可惜她半道菩萨心肠的劫了那顶喜轿,按理说,轿子其实还没真正抬入阴宅一一主动送上门却又不肯乖乖就范的周雅人被中途掀了出来,当然加上白冤搅局,这门强抢民男的阴亲注定成不了。
再者那领完路的村民睁眼"醒悟"后,糊住七窍的那口殃气就散了,就算没散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因为白冤觉得,村民抬轿子送亲也只走半程,到此为止了,而那只壁虎样扒住轿子的刍灵,才是真正要将新郎官引入阴宅的东西。没办法,她当时如果不及时拖拽一把,轿子从高处坠落,周雅人恐有性命之忧,毕竞把人搞死了才好搭骨屁嘛。
装聋作哑的梁有义闻言抬起了那层耷拉的眼皮。白冤并不想跟他磨嘴皮子浪费时间,但这苦主为了他那傻姑娘,活活折腾出一副为人父的凄惨相,硬生生给白冤磨出了几分好言相劝的耐心:“你是不是觉得,那群村民做的孽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连乱葬岗的鬼神都看不下去?梁有义张了张口,终究没忍住:“难道不是么?人若作恶,自有天收!'这话白冤不敢苟同,祸害遗千年,早就屡见不鲜。好人历尽苦难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