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我的意思。」凤娘了抒头发,「最开始,大家都在暗中,只有顾家在明处,自然该由顾家来担;后来,你把药师挖到了明处,那便由药师来担;可眼下,最好的药材让顾家得了,
顾家还打算自己炼药自己吃,这可是犯大忌讳的。」
「所以,我来找你,意思也简单。药材还给药商,把药师祭出来,了结这些事。」
「那以后谁炼药?」
「还炼?」顾经年下意识问道。
凤娘沉默。
顾经年眼神诚恳了一些,道:「我一心除掉大药师,正因知此人不死,则风波不止,你我,以及你我所在乎之人,早晚会死在这些事里。『
屋内安静下来。
于是能听到下面的院子里有人欢快地喊话,之后一些絮絮叨叻的对话声也传了过来。
「开饭了!」
「饿死我了,要得好累。」
「你少吃点吧,今日才挣那一点——·
屋内,凤娘悠悠叹息,道:「这些事,不是我能作主的。」
「那便让笼人考虑,是从骁毅军手里抢回药材,还是交出真正的大药师。」
「我会转告笼主。」
「好,我过几日再来。」
顾经年起身告辞。
「矣。」转身之际,却听凤娘唤了他一声。
他回过头,美人展颜而笑,道:「既然被你叫起来了,给你个机会请我吃一顿。」
「嗯?」
「生意也不好,私房钱又被偷了。」凤娘有些苦恼。
「楼下好像正在吃饭。」
「他们煮的太难吃了,你请顿好的,给你透露些情报。」
「那好。」
「走吧。」
两人一并走下小楼,瓦舍院子里众人正围坐在两口大锅前喜气洋洋地吃饭,顾经年特意看了一眼,那两口大锅一个装着黍麦饭丶一个装着大骨头野菜汤。
高长竿正拼命地把自己碗里的饭压实,嘴角笑哈哈地咧着,一见凤娘下来,连忙把碗藏在身后,生怕凤娘问他「今日收了多少钱,就知道吃」。
凤娘只是摇了摇头,挽住顾经年的胳膊,向他道:「没骗你,一看就不好吃。」」
顾经年对她的动作有些异,目光一低,警告她放开自己。
凤娘放开手,轻哼道:「又没怎样,裴念还能杀了我不成?」
「与她没关系。」
「走,去吃桂花楼,那是出了名的贵。」
顾经年遂问出了他好奇很久的一件事,道:「你一个情报卖一万钱,不是很有钱吗?」
「骗你的,肯花一万钱买情报的傻子有几个?」
凤娘见顾经年驻足,转身又拉他胳膊,笑道:「可不是说你傻,我给笼人与北衙办事只有几个俸禄,还养一堆赔钱货,像你这般年少多金的俊俏公子,遇见的少。」
到了桂花楼,门面果然不同凡响,外面停着的俱是香车骏马,连小厮穿的都是绸缎,远远就迎上来,脸上笑容可。
凤娘熟门熟路地要了个雅间,从茶水到主菜丶小点,如数家珍地点了。
「再来三壶琼花液,可得浓些,还有,若不是露水酿的,我可不付钱。最后再要个唱曲儿的,
听说你们这的云心姑娘琴曲超绝,歌喉也好?」
顾经年道:「若找人唱曲,还如何谈事?」
凤娘这才想起来答应过顾经年多透露些消息,遗憾道:「那曲便下次再听。」
顾经年先问了价钱,脸色微微一变,向那小厮要来纸墨,写了字条,道:「到斜径巷顾宅找顾继业支三千钱,多出的便当赏你们。」
待小厮退下,凤娘倒了两杯茶,叹道:「这儿贵得要死,偏生意却好,可惜我不会厨艺。倒是想开一家青楼,听说不好经营。」
「你花钱未免太厉害了,对了,我才想起我上次的荷包——」
「钱总不够花,这才是寻常人的生活。」凤娘优雅地把手一搭,语气带了三分感慨,「钱若够花,我岂不成了异类?」
顾经年无话可说,问道:「你可知静心堂?」
「知道,那儿的狸猫咬死了我的麻雀儿。」
「褚丹青是何来路?」
凤娘勾勾手指,让他凑近了些,附耳小声道:「你莫招惹他,他与我们笼主是同门师兄弟。」
「你们笼主似乎很神秘?」
「嗯。」凤娘道:「我也没见过几次,见笼主的次数还不如见北衙那些钩子。」
「他们师出何门?」
「说来,与你一样,都是崇经书院的弟子。「
「师门?」
「才不是,他们才多大年岁,师门被逐出崇经书院时他们才出生吧,都是正经通过岁试的。」
「你们笼主难道不是异人?」
「你是异人,不也是书院弟子吗?」凤娘掩唇轻声道:「关于笼主,我可不能说太多。」
「那与我说说你们笼人的事吧。」
「不急,等酒菜上来,边喝边说。」
平常没看出来,凤娘颇为好酒,尤其喜欢桂花楼的琼花液,是以露水与花瓣酿的一种酒,尝起来味道好,但其实很是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