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澄面如死灰地坐在膳房灶旁,抬眼看了看鱼肚白的天色。
早市还是没去成的,这仙人捏了只鸟放出去,大清早便有人叩门来送了各色果子,封澄还睡得迷迷糊糊,骤然便被鸟叨了起来。
她强打起精神来烤了一盘果子,险些困得栽倒在灶中,
谁料赵负雪拿起,看了看,只留下轻飘飘一句:
“……不对。”
然后便一口没吃,险些把封澄气死过去。
“不吃正好,”封澄泄愤地把最红最大的一串塞进嘴里,“不识货的傻子。”
作为一个仙人来说,赵负雪实在太闲了,封澄收拾好果子,反正也睡不着了,便继续去持之以恒地骚扰他,赵负雪平素足不出户,大概总在书房便是在茶室,封澄在茶室未寻到赵负雪,便摸去了书房。
进去一看,果然在此。
他坐在轮椅上,墨发披散,单手抵太阳穴,眉宇不动,手上托着一本古旧典籍,专注无比,封澄蹑手蹑脚地凑到赵负雪身后,然后轻轻俯身,小声道:“……仙人,看书呐?”
赵负雪眼皮都不抬一下:“我似乎在你居室内留了典籍。”
封澄绕他打转:“是这样,本人大清早连觉也没睡,起来烤果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看……”
说着,她又看见赵负雪并未束发,于是讨好殷勤地拎了个发带去,为他束发。
赵负雪平静道:“典籍中有修行之法,引气入体后,一日间便无需多少睡眠。”
封澄:“……”
封澄道:“我是这个意思吗?
赵负雪看了她一眼,合上眼皮,片刻,将手中书册置于一旁,起身道:“既然如此,我明白了。”
他明白什么了?封澄额头青筋直跳。
忽然间赵负雪单手按住她肩膀,紧接着后背上便传来几道砰砰之声,霎时灼痛袭来,封澄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
一股清澈冰冷的灵力便顺着她后背大穴中打了进来。
这股灵力看似平静,入体瞬间,经脉间却如同吞下了一座大冰山,封澄当即吐出一口凌霄血来,身后赵负雪眉头也未动一下:“撑好,梳理经脉。”
封澄艰难地回过头,给了他一个充满疑惑与愤怒的表情:“……?!”
赵负雪面无表情:“照你的意思来。”
封澄七窍生烟道:“我什么意思……”说着,一口血又呛上来,赵负雪皱眉道:“运气,不要多话。”
绝大多数修士引气入体,都是自行修炼的,不过若是自身难以引气,也并不是没有他法。
那就是寻一个灵力极为强大的前辈来,硬生生打通此人经脉,强行引五行之气而入体。
这种引气方式能极大限度地拓宽修士的经脉,令其修行前期无比顺畅,但对于打入灵气的这方而言,却是个不小的难题。
毕竟凡人经脉脆弱,打得狠了,爆体而亡,打得轻了,灵脉不通,全然的控制总比全然的爆发困难许多,故能行其道者,少之又少。
封澄对此道也略有耳闻,眼见着灵力如开弓之箭无法回头,她咬了咬牙,坐起身来,一边开始运气,一边道:“……仙人,您靠谱吗?”
赵负雪又触了她身后几处大穴,淡淡道:“第一次做。”
封澄:“……”
封澄咆哮道:“第一次做倒是提前打声招呼啊,至少不要这么自信满满地抬手就爆啊!?”
说着,又一口血喷出来,赵负雪连眉毛都未动一动,置若罔闻道:“少言,兴许能留得一命。”
这兴许二字当头砸来,封澄差点当场给他跪下。
此时此刻,神仙来了也只能乖乖运气,封澄只好希望这位仙人的灵力别太强横,即便给她通一半堵一半,也别把她全身经脉给撑爆了。
书室内一时安静了下来,只有封澄急促的呼吸声,与灵力冲撞经脉骨骼时的轻微沙响。
她闭目,依着本能而与体内的灵力一同起伏,触及时,封澄才发觉,这仙人的灵力看似平静温润,实则冰冷骇骨,仿佛是徘徊在海面上的巨冰,稍不留神,便以不容躲避之态攻杀而来。
她感觉体内有一股混天的热意从丹田烧来,仿佛干涸的土地骤然引泉一样,向她周身灵脉汹涌而现,赵负雪察觉到此,半合的眼睛微微抬了抬。
他抬手,更为悍然的灵力从封澄身后大穴击打而入。
从封澄体内生出的这股灵力,精纯得令天下血修垂涎。
年幼修士怀此灵力,便如小儿执金过闹市,更何况是封澄身边皆为寻常凡人,她不肯引气入体,倒阴差阳错地成了护佑她平安的护身符。
璞玉一般的天才。
烫,几乎是灼人的烫。
封澄感觉自己仿佛要从里面烧起来了,每一滴血都是在沸腾的,这股热意几乎吞噬了那仙人的寒意,封澄甚至觉得自己正在将那寒意一股股向外面逼去,灵力逆流之际,封澄只觉五脏六腑如同滚在沸水里煎熬。
忽然间,这股热意凝滞住了。
寒意不知从何处奔涌而来,强行平复了她几乎沸腾的灵脉,封澄牙一咬,运气将灵流向周身散去,这寒意与她身上热意此消彼长,似乎诱导,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