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青霞关。
黎明的曙光尚未完全穿透厚重的云层,青霞关下已是一片肃杀之气。燕国朝廷大军宛如钢铁洪流,列阵于关前广阔的原野之上,甲胄在微光中闪烁着冷峻的光,军旗烈烈作响,似在宣告着王师的威严。
青霞关墙之上,甲士们忙碌穿梭,如蚁群般川流不息,磨刀霍霍,枪尖在微光中闪烁着寒芒,关隘望楼内,气氛凝重得仿若实质。
青霞关守军主将周旭,一袭玄甲,身姿挺拔如松,负手静静而立,他的目光如炬,凝视着墙上悬挂的关隘图。那图上的山川脉络、关隘险要,是他心中熟稔至极的防线,亦是肩头沉甸甸的责任。
此刻,他浓眉紧锁,眼角的细纹似也藏着连日来的忧虑与疲惫。
关外,朝廷三十万大军的营帐绵延数十里,仿若一片乌云压境,随时可能掀起惊涛骇浪;情报显示,敌方近日频繁调动兵力,粮草辎重的运输也未曾停歇,种种迹象都预示着一场攻防大战已迫在眉睫。
而己方兵力虽有坚守之勇,却难掩军备,士气稍显不足的隐忧,关中粮草还能支撑几何、箭矢是否充裕、新兵能否堪当大任……诸多难题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闪现,令这久经沙场的老将也不禁心忧如焚,可惜多日都未能攻下娄山关,否则就不会是今日之窘境。
眼下,小皇帝麾下,那支神秘的百战穿甲军宛如高悬于我方头顶之剑,究竟他们会主攻哪一处关隘,是成为冲锋陷阵的先锋利刃,率先撕开我军防线,还是作为蛰伏暗处的最后底牌,在关键时刻雷霆出击,以一战之力摧垮我军军精心构筑的城关防线?
此次朝廷征伐东境,来势汹汹,三十万平叛大军如汹涌怒潮,直扑而来。而他们这一方,唯有据险而守,才得一线生机。青州十四关中,青岩、栖银、青霞三关地势尤为特殊,相较于其他关隘,此三关四周地势相对来说最是开阔,关内关外无遮无挡,可直插青州,进攻者可从多方发起冲击,占了一些地利之便,相对其他十一个关隘来说,实乃易攻难守之地。
幸好除了这三关,其他十一关,虽然相距较远,但后方却是连绵不绝、峰峦叠嶂的山脉,仿若一道道天然的巨型屏障。哪怕前头的关隘在朝廷大军军的强攻之下,出现奇迹般的失守局面,凭借这山脉的崎岖险阻,仍能层层设防,阻滞朝廷大军步伐。
那错综复杂的山间小道,于己方是迂回周旋的绝佳路径,于敌军却是步步惊心的死亡陷阱,没有个一年半载,朝廷大军根本不可能大规模的从这几个关彻底突破这些防线,然后彻底收复青州。
周旭心深知,只要这三关不失,朝廷的三十万大军就如同被铁链锁住的猛兽,只能被困于青州地界之外,徒然咆哮却难进分毫。时间,此刻成为了最为关键的利器,每多拖延一刻,己方的喘息之机便更长一分。
届时,依托东境几州之地,广积粮草、勤练士卒,未必不能割据一方。待来日,南楚兴兵北伐,便可与南楚形成钳形攻势,两面夹击燕国朝廷,如此,战局翻转亦非虚妄之想。想到此处,周旭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与坚毅,他缓缓转身,大步迈向关城外,准备去视察士兵们的备战情况,那坚实的脚步声,似是踏响了战鼓的前奏……
————————
清霞关上。
“呜——呜——”悠长而低沉的号角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声浪滚滚,如上古巨兽的怒吼,震颤着大地,也震颤着青霞关上叛军的心。
紧接着,如雷鸣般的战鼓轰然擂响,“咚咚咚”,每一声都似重锤敲击在所有人的胸膛,激发着士兵们血脉中的战意。
关墙下,燕国朝廷大军刀盾兵,圆盾护身,钢刀出鞘,刀刃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弓弩手列阵于后,随时准备搭箭上弦,瞄准前方那黑沉沉的关隘。
关城之上,叛军守将周旭是久经沙场之人,闻听号鼓之声,立刻奔上关墙城垣。晨曦未露,他借着微弱天光,俯瞰着下方如潮水般涌来的朝廷大军,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哼,看旗帜是朝廷西大人营人马,今日便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言罢,他大手一挥,“弓弩手,准备!”城墙上,叛军的弓弩手们纷纷现身,密密麻麻的箭矢斜指天际,蓄势待发。
朝廷大军的先头部队已至关下,前排的刀盾兵迅速蹲下,将盾牌紧密相连,组成一面坚固的移动壁垒,掩护身后的同袍前进。
“放箭!”关墙上周旭一声暴喝,刹那间,城上箭如雨下,“嗖嗖嗖”,箭矢狠狠撞击在盾牌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偶有几支利箭从盾牌缝隙间穿过,带起几声惨叫。但燕国的将士们毫不退缩,在盾牌的掩护下,推着数架巨大的攻城车缓缓逼近关墙。这些攻城车高达数丈,外包铁皮,前端是尖锐的撞木,专为撞破城门而制。
朝廷上万大军,迈着整齐而迅疾的步伐冲向关隘,口中呼喊着震耳欲聋的口号:“破敌!破敌!”
不久后,前锋大军已逼近关下,几架云梯在士兵们的簇拥下被迅速推至墙边。云梯刚一搭上关墙,身着铁甲、背负长刀的先登死士便如猿猴般敏捷攀援而上,他们不顾头顶如蝗的箭矢,眼中只有那高耸的关墙之上的敌人。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