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中共,他不是像自己这样,为了生计而写作,只是想要自我表白吧?
梅思胸腔起伏,重重地呼吸着,几分钟之后才渐渐平静下来,看一眼桌面上的闹钟,已经过了七点,转头再看窗外,一片沉沉,天早已完全黑了,这时候才感到肚饿,午间是十二点半吃的饭,晚餐常规是六点,今天晚了一个多钟头,饮食打破了规律,对身体不是很好,于是梅思把方才的念头抛开,连忙站起身来,便到走廊烧晚饭。
隔壁阿春婆靠着门框,颤巍巍看到了:“梅小姐,才烧饭?”
梅思点头:“是啊,一个不留神,错过了时刻。”
阿春婆眯着眼睛笑,一张口如同一个黑窟窿,八颗门牙都没了:“睡过了头么?这样天气原好睡觉。”
梅思笑道:“读故事来着。”
回忆录再怎样严肃正经,终究也可以说成是故事。
阿春婆轻轻点头:“你啊,就是爱看书,不好这样的,饿得胃疼。”
梅思笑嘻嘻答应,又问了两句阿春婆:“这一阵心口疼得怎样?”
阿春婆咳嗽着答应:“好两天坏两天,我这个年纪,就是这样子,不过等死罢了。”
梅思忙安慰几句,阿春婆给阿正扶着进房去了,她便埋头煮面,一边暗想:“确实如阿春婆所说,今后再不能这样,无论怎样特别的书,又或是怎样急的稿子,都不该耽搁吃饭。身体是不是革命的本钱,如今已经说不到,但起码对于自己的生活,是十分重要的,那么多先例,都历历在目,所以丁玲同志也曾提醒,要注重健康,避免生病。”
到了三月,无论是香港,还是梅林之中,天气都逐渐转暖,三月十四号,又是礼拜天,远东会香港会都不开市,梅思便将这一天都用作料理菜圃的时间。
梅林间的菜圃啊,荒废了许多年,自从以股票为业,倒也抽空开出一小片地来,栽种些青菜茄子之类,毕竟空闲太少,进入梅林如同做贼,便只得巴掌大一块田,如今可是好了,有一整天的时间来打理,之前特意到乡间买了种子,当年留下来的萝卜辣椒种,十几年过去,想来已经不能用,便要向乡民买新种。
挥动锄头,梅思眼角瞥见林间的梅花,到了这个时候,许多都已凋落,却仍有一些挂在枝头,这与在延安垦荒是不一样的,同样要出力,但风物迥异,延安放眼望去一片苍黄,陕北高原的黄色一直蔓延到古城,即使春天的风,吹过来也是干燥的,更见不到梅花,可是在这里,迎面吹来的风是清润的,能感到里面的水汽,延安的风格是粗犷的,带着厚重,也或者可以说是沉重,梅林则有一种风雅,即使是开辟菜田,也仿佛带了诗意,仿佛陶渊明的诗。
陶渊明是江西人,所以他的田园诗,虽然也诉说农事的辛苦,却仍然带着氤氲清秀的气息,倘若他是在陕北耕种,只怕就写不出“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倘若要“山涧清且浅,遇以濯吾足”,就更不容易了,高原的风啊,无论何时都是干燥的,充满了干旱的意味,仿佛不带有丝毫水蒸气,陶渊明在那里,只怕田园诗要写成边塞诗。
念头转到这里,梅思不由得笑了出来。
三月重辟了菜园,到了六月,梅思就完全不必到外面买小菜,每天早上背一个大大的草编袋子,看盘到中午。
到九月,梅林之中的出产愈发丰富,南瓜番薯可以当饭,梅思便更加心满意足,这一日九月十三号,礼拜一,将近十一点三十分,梅思正准备去洗手间,然后抄个午间收盘价,一转身居然望见尹宗翰,连忙抬手招呼:“尹生!尹生也到这里来了?”
尹宗翰转头回望,快步走来笑道:“没办法,这边势头好嘛。”
虽然成立不过半年,不过远东会发展迅猛,许多在香港会不得上市的公司,都涌来这边,同行们闲谈议论,多以为只怕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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