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漾也用了少许的果子酒,回到他们居住的韶院时,她去了主屋给桓馥请安,少待片刻后,就要回她的西厢房里去歇着,刚抬步踏进抄手游廊,就与谢玉梵迎面对上。
谢玉梵看了杏枝一眼,示意她退下,随后打量着桃漾,将眸光落在桃漾手腕间,语气愤愤不平:“我说这么些年你都不愿来淮阳谢氏,这回怎么就改了主意。”
“原不是为了见恒表哥,是为了你那自幼时起就有的‘煞星命格’。”
桃漾神色温和,对她轻笑:“妹妹在说什么,我只是不愿母亲伤怀。”
谢玉梵‘嘁’笑了声,上前一步,丝毫不客气:“那日在马车里你根本就没睡着,什么梦呓,不过是你故意说给母亲听的。”
“母亲心疼你,自是要为你打算,如今你得偿所愿了,有谢老夫人主动亲近你,日后自是谁也不敢再提当年的事,你嫁入竹陵桓氏也会被人高看一眼。”谢玉梵斩钉截铁的说着,神色极为气恼。
桃漾看她一眼,神色不变:“妹妹吃醉酒了,适才给母亲请安时母亲还问起妹妹,妹妹快去罢。”
她抬步就走,谢玉梵对她一连哼了好几声。
明明桃漾的亲事一直都不顺,相看一门毁一门,没有人家愿意娶她这样命格犯煞的女子,可最后她竟是与竹陵桓氏定了亲!为着此事,谢玉梵没少生闷气,她原本以为,母亲忙里忙外的往竹陵桓氏去,是为了她的亲事。
她以为桓恒是为她相看的郎君。
可母亲却一心都是为了桃漾。
谢玉梵心中愤愤的去了桓馥屋内,她是个藏不住情绪的性子,桓馥一眼便能看出来,问她:“这是跟谁生气了?”谢玉梵也未噎着藏着,对桓馥嘟囔:“我生桃漾的气。”
她一开口桓馥就知她心中所想,轻笑道:“谢老夫人看重你姐姐这是好事,你若也想要玉镯,娘回头送你一对。”谢玉梵脱口而出:“这怎么能一样!娘,桃漾她平日里明明喜穿明艳衣衫,此次来淮阳,新做的几件衣衫全是素色的,她都是故意的!”
桓馥道:“这是我让的。”桃漾当年本就冒犯了谢老夫人和二公子,此次来谢氏自是要按着谢老夫人的喜好来,能讨得她的喜欢是再好不过。
桓馥说了好大一番,谢玉梵只皱着眉头,不再吭声。
桃漾解衣上榻,倚在迎枕上闭目休憩,神色渐缓。
那日翠鸳湖畔,桓恒问她是否也来淮阳为谢老夫人祝寿,她答应了他。
与桓恒的这门亲事,是桃漾始料未及的。她的亲事波折难成,竹陵桓氏更是名门,母亲虽未与她细说其中缘由,可她知道,为了这门亲事母亲耗费了不少的心思,而她,也很珍视这门亲事。
这样想着,桃漾自枕下取出新绣好的香囊,端午已过,不知桓恒何时才会来到淮阳。
——
端午过后,落了场细雨,府上清静了几日。
谢怀砚昨夜歇在刺史府,回到墨园已是第二日正午。他在寝房换过衣衫后,在书案前落座,随侍空谷进来为他添茶,他随手扯了本书卷,正欲翻开时,眸光却是一顿。
“东西呢?”他沉声问。
空谷顺着他目光所至望过去,瞬时明白,回:“今儿一早冬月姐姐进来洒扫,许是——”
此时冬月正在外间往香炉里添紫檀香,闻言走进,声音温婉道:“公子,我瞧那颗粽子在您书案上放了好几日,昨个已入了夏,天气越来越热,怕是已坏了,就拿去丢给那只狐狸吃了。”
谢怀砚神色意味不明。
冬月见状不由得心中慌乱,上前行礼:“奴婢可是做错了,请公子责罚。”
谢怀砚让她起身,语气平淡:“不过是颗粽子,丢了便丢了。”他垂眸,翻开手中书卷,冬月这才松了神色,紧皱的眉眼舒展开,许是见谢怀砚神色温和,就随口提醒道:“奴婢听闻这颗粽子是阳夏的五姑娘包的。”
“她自年少时就冲撞公子,她经过手的东西公子还是不要吃的好,免的再次被冲撞,惹了晦气。”
书房内静默一瞬,窗外几声鸟啼。
谢怀砚掀眸,指腹在纸页上轻摩,神色温和看着冬月:“是么?”
冬月自认为护主且心细如发,一边往书案上的铜兽炉里添香粉一边道:“她是命中带煞之人,自该深居浅出,怎就来——”软软凉凉的触感停在冬月下颌。
让她口中的话噎了回去。
谢怀砚手执紫毫,漫不经心挑起她的下颌,神色依旧温润,问冬月:“再说一遍,她是什么?”他的嗓音再是温和不过,可冬月对上她主子那双点墨般的黑眸时,手中托盘却没能握稳,‘砰’的一声摔落在梨檀木地板上。
“公子恕罪,奴婢说错话了——”
谢怀砚轻笑,抵在她下颌的紫毫挪移,在冬月的右手上抬了抬,似是感慨:“这双手养的不错,”他散漫的问她:“是这只手丢的甜粽么?”冬月一副欲哭不哭的面色,开不了口。
笔杆又落在她左手上:“还是这只?”
他神色间再无温润,眉眼生寒,冬月的一双手忍不住的打颤。
谢怀砚语气生冰,斥道:“抖什么!”他鲜少有这般冷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