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妞擦了把眼角,拉着阮秀莲手道:“不说这些了,大姐这两年过得可好?”
阮秀莲面上挂着笑:“好,挺好的,家里呢?”
“大姐向来是报喜不报忧,当弟妹不晓得?”吴二妞叹气道,“爹娘当初是说了再也不许大姐进门,可那都是气话,你前脚刚走,二老便反悔了,只是碍于面子,在我们这些个小辈儿面前嘴硬强撑着,偏偏二牛又是个死倔的,大姐来家我们都不曾知道,竟是直接背着我们将大姐赶走了。”
二人说着话,外头传来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道稚嫩的嗓音,一个白嫩可爱的幼童,推门而入。
小女童瞧着一岁多点,穿着碎花小裙,似是刚睡醒,脸蛋红扑扑的,模样煞是可爱,小丫头在屋子里瞧了一圈不见爹娘,倒是坐着好些眼生的面孔,面上不禁露出一丝胆怯来。
“三奶奶。”小家伙轻轻唤了声。
吴二妞笑着应道:“如意醒啦,你爹娘到镇上做工去了,日头快落山才能回呢。”
她朝小姑娘招手,“到三奶奶这来。”
小丫头扶着门框,瞧了眼屋内众人,看到个子高大的刘虎,有些怕地往门后缩了缩。
宋听竹见状,勾起嘴角温声安抚:“别怕,二表叔只是个子高了些,不是坏人。”
小姑娘寻着声音瞧过去,见是漂亮哥哥在说话,一双圆滚明亮的杏眸,顿时更亮了些。
“哥哥……”
阮如意刚学会走路,步子还有些不稳,小丫头进了堂屋,看也不看三奶奶,举着小手直奔宋听竹去了。
“这可不是哥哥,如意应该叫二叔么。”吴二妞笑着纠正,“这是你大奶奶,三奶奶跟你说过的,如意还记得不?”
阮秀莲见小丫头半张脸蛋儿都埋进竹哥儿怀里,也露出笑来。
阮如意小手揪着宋听竹衣裳,点着下巴,奶声奶气道:“记得,大奶奶。”
又扭头对着宋听竹唤了声:“二叔么。”
“乖。”宋听竹摸了摸小丫头发顶,随即从荷包里摸出半块饴糖递给她。
小姑娘得了饴糖,也顾不得怕了,塞进嘴儿,靠在宋听竹怀里,喜滋滋吃起来。
“这是有银家孩子吧。”阮秀莲问。
吴二妞笑着点头:“如意这丫头长得跟有银小时候像极了,尤其是鼻子跟嘴巴。”
阮秀莲赞同道:“一眼便瞧出来了,跟有银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妯娌俩说了会儿话,便听院儿里传出动静,是阮二牛将在外头帮人垒地基的阮长河叫回来了。
阮长河今年五十有四,年轻那会做惯了活,老了也闲不下来,村里哪家盖房、杀猪需要人手,便去帮上一帮,顺道赚几个铜板回来。
今儿村南头有户人家办酒席,帮忙杀猪的汉子不知怎的忽然来不了,临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便让人将阮老爷子请了去。
阮二牛到那会儿,老爷子正帮忙按着猪,准备给开膛破肚呢,听见儿子说大丫头回来了,面上一怔,双手卸了力道,差点把猪给人家放跑。
杀完猪手都来不及洗,紧赶慢赶回了院子,可真见着人了,又严肃着脸开口便是直戳人心窝子的话。
“还回来干啥,阮家没你那等不孝顺的儿女,回你刘家去吧。”
阮秀莲面上一僵,嘴唇颤抖着唤了声:“爹……”
“这声爹我可不敢当,你阮秀莲有本事得很,为了夫家连娘家都不要了,既如此,今日还回来做啥!”
阮长河正在气头上,阮二牛几人深知老爷子的脾气,这个时候若是出声去劝,反而适得其反。
堂屋里气氛焦灼,眼看此行就要无功而返,宋听竹掩唇低咳一声,将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
“外公,娘从没想着要跟家里断绝关系,一切都是刘翠娥从中搞的鬼。”
阮长河心里埋怨大女儿,对几个外孙却从没说过重话,何况虎子他夫郎身子不好,现下好不容易养好些,万不能再有个啥闪失。
吴二妞见爹没再说些刺痛人心的话,忙跟着开口:“大姐当初刚嫁进刘家那会儿,那刘老太太便看不上大姐,连带着也瞧不起家里,觉着咱一家子都是来打秋风的,每回去探望大姐,老婆子没少对着咱阴阳怪气。
大姐是啥人,爹您最清楚不过,我觉着这事儿就像竹哥儿说的那样,准是刘老太太从中作梗,让咱跟大姐生了嫌疑,这才闹到了今天的地步。”
阮老爷子一言不发,面上却有些许松动。
宋听竹见状,刚要趁热打铁,便瞧见外头走进来个满鬓花白的老妇。
“秀莲呐,我的秀莲,你终于舍得回来看娘了……”
李春花声音颤抖,浑浊的眸子里蓄满泪花。
阮秀莲站起身子,哽咽着唤出声:“娘……”
“你这狠心的丫头,说不见就不见,娘真是白生养你一场呜呜呜……”
“是女儿不孝,一切都是女儿的错……”
母女二人抱在一起痛哭,好半晌才揩着眼泪停下来,一家人坐在一起,慢慢将积了多年的误会解了开。
一切起因于刘老太太对阮秀莲的不满,当年刘老太太相中的儿媳妇不是阮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