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垂首思索了片刻,念起二人的相貌,又不觉笑着道:“侯爷来林府的时候,没备上聘礼吧?”
秦可卿不知她为何没来由的问了这么一句,摇摇头道:“这倒是没有。”
薛宝钗颔首,“香菱,你去给外面回信,让他们再等一等。另外从丰字号里面取一些精致财物,当个添头。”
秦可卿微怔道:“你这样擅作主张……不好吧?”
薛宝钗笑着摇头,“这是有备无患,我看林妹妹和侯爷的进展太快,走之前肯定要坦白,若是到时候林大人故意拿捏,卡在这聘礼上,岂不是要坏了好事?”
……
昨夜淋了雨,点灯熬油又书下了奏折,一大清早,林如海的精气神还真不大好。
两位姨娘侍立在侧,早早备上了参汤,与林如海补补身子。
林如海手按着折子,眉关紧锁,面上颇有无奈。
“今年的赋税已然缴齐,偏又出了这盐库漏盐之事,到底有多少官盐漏出去成了私盐,有多少盐库参与这案件,如今都来不及查明了。”
“一切如实上报,便只望陛下能够宽限几日了。”
林如海暗叹着自言自语,略感忧心。
作为秦王府的旧臣,林如海当然知晓隆祐帝是个宽仁的君主,只要他不隐瞒,得到的必是体恤。
可多年来镇守一方,竟是在几近还京的节骨眼上出了差错,不但是污了自己的名声,还有愧于隆祐帝的信任。
见林如海面色如此凝重,两位姨娘对外事又不太通透,只好找由头宽解道:“老爷不必忧心,再怎么说,也有安京侯在扬州呢,凭老爷的能为,再有安京侯帮衬,怎会有不迎刃而解的事?”
林如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他倒是有本事,可又止不住的给人添些烦心事,怎就有这样让人又喜又恶的人?”
两位姨娘相视一眼,又不好说什么了。
赶巧,王嬷嬷从林黛玉那归来,入门传话,一脸的欣慰,“老爷,姑娘她答应,已经让那丫头搬过去了。”
林如海沉了口气,点点头道:“好,也算她听话了一回。王妈妈就下去歇着吧。”
王嬷嬷不敢怠慢,还接了林黛玉一个差事,便脚不沾地的又走了。
前后没相隔多长时间,林黛玉便走来了。
眨眨眼,瞧了瞧爹爹的脸色,毕恭毕敬的请安,“女儿告爹爹安。”
林如海一脸诧异的望着堂前福礼的林黛玉,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这丫头,自从回府之后,就没这样乖巧过,今早怎么就来问安了?
这只有一种可能,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定然是没有好事。
林如海紧了紧眉头,道:“爹爹还有公事要出门,你有什么话说,尽快说来吧。”
林黛玉嘴边噙笑,撒娇似的走上堂前,来到林如海身边,献殷勤的敲起了肩头,小声道:“爹爹,就快年节了,年节之后的上元节,我想和岳大哥一起出去看花灯,可不可以?”
林如海不假思索的道:“不行,没出阁的大姑娘,和个外男出去看花灯成什么体统。”
按照此时的礼仪风俗,闺中小姐能堂而皇之出门的机会并不多,而上元节看花灯恰巧就在此列。
尤其是在富庶的扬州,瘦西湖两边灯火璀璨,万家通明,更是一顶一的热闹,常常是女孩子们最期待的一个节日了。
林如海不想让二人结伴而行,还是顾虑如今扬州府的坊间流言。
其中最难听的甚至有他卖女求荣,讨好安京侯的流言,也不知这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一但让二人结伴上街,那流言更像是坐实了。
林黛玉当然极为不满了,大抵只在扬州留这一个年节,竟然在如此佳节,都不让她与岳大哥出去顽乐,这她哪里能接受,便据理力争道:“为何不行?岳大哥,怎么就算外男了?我和岳大哥同吃同……”
后面一个字还没说出来,林黛玉便听见旁边两位姨娘猛烈的咳嗽声,登时愣住了神。
林如海皱起眉头,面上含煞,愠怒道:“同吃同什么?”
林黛玉尴尬笑了一声,道:“同吃,就是同吃,同住,对同住,住在一块这么久,怎么算外男?”
心虚的林黛玉不自觉的掐起腰来,板着自己的脸色不露馅。
此刻,一直扮演林如海和林黛玉之间,润滑剂角色的两位姨娘,站出来说话道:“在姑娘还小的时候,老爷和夫人也曾带姑娘一同在外面顽乐过,姑娘定还记得。”
“值此佳节,姑娘定然想要再赏美景,追忆往昔,老爷怎好不答应呢?”
周姨娘也补充道:“如今这么多小丫头都在房里,到时候让他们一块出去游玩一圈也好。不然,佳节之时,独将姑娘圈在房里,怎能让姑娘好受?”
林如海一脸愁容,“旧时,怎得不见你这么愿意出门走动?小时候,不是成日在房里不出门?”
林黛玉撇撇嘴,不应答,有两位姨娘帮腔,已经用不着开口了,优势在她。
岂料,林如海油盐不进,依旧驳斥道:“但凡你念着林家的家风,祖训,便不会提出这非分的要求来,回去将林氏祖训抄个五遍,再将女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