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掌着灯,江葭静静坐在窗边,听见屋门处的动静也只是侧目看了眼就移回视线,并不起身行礼。
伺候在她身旁的丫鬟心下一惊,忙唤了她一声。见她仍旧是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正欲开口为她辩解几句,就被她们主子抬手制止了下来。陈续宗缓步走到她身旁。
月色映衬下,美人素白姣美的面庞似是也流转着盈盈光辉。“可是在怨恨着本王?”
江葭继续垂眼看着书册,不愿同他多费口舌,便连眼神也吝惜给他一个。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又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倒是还有条命。不过那人若真想要杀了她,想必她已死了千百回了,再如何也无法苟活到现在。更何况,他还未腻了这具身子,又如何会取她性命。一旁两名丫鬟皆倒吸一口凉气。
她们也是第一回伺候这位主子,从前何曾见过有人胆敢如此甩脸子给殿下看。若是从旁处听来这桩奇事,而非亲眼得见,她们只会当那人是不要命了。而很显然,这两人中,一个根本就不惜命,另一个则不会要她的命。陈续宗不觉恼怒,只淡淡抬手,挥退站在她身侧的两名丫鬟。她既不答,他也不急,自会在床榻上向她讨一个答复。待到夜色沉醪时分,他大步踏出了院子。
常喜忙迎上前,甫一抬眼便瞧见主子领口下有道新添的抓痕,倒吸了口凉气。再三踌躇,还是委婉提醒了句:“殿下,您需保重玉体才是。”虽说也不是第一回见着此番情景了,可这不妨碍他见一回便心惊一回。主子也是个血肉铸成的身子,又岂能不痛。
沉默片刻,他还是一咬牙,下定决心般开了口:“奴才斗胆进言,您这又是何苦?其实,为您寻几位性子温婉的美人在后院伺候着也是极好的……”触及他的冰冷眼神,常喜渐渐噤了声,忙道了声"奴才该死”。陈续宗收了落在他头顶的目光,脸色愈发阴沉。另寻美人?想必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他又如何会遂了她的心意。至于自己这个心腹在担忧些什么,他也非一无所知。对于今日这番决定,他又何曾没有动摇过。若是从前,他听闻何人为了个女人做至这般地步,竞还强行将人囚禁在身旁,定会不屑一顾,认为那人大抵是疯了罢。如今想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兴许当真是疯了罢。又想到那人方才床榻上的模样,他彻底沉下面孔,不免有些胸痛气闷。如他这般的人,情爱二字理应最是不足挂齿。也因此,他一向忌讳情欲,忌讳贪恋,更是忌讳任何失控的感受。
可直到今日他才意识到,同她有关的一切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超出了掌控。这种感受,极其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