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韫知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立刻跟在张允承身后起身。
二人匆匆赶到院中,只见风雪之中站着一个小厮,身形瑟缩,浑身哆嗦得厉害,仿佛惊弓之鸟。
张允承快步走近,刚要开口,便见那小厮猛然一颤,陡然发出一声尖叫,像是见了鬼一般,转身拔腿便跑。
张允承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拽住他的衣领,“先别跑!”
小厮吓得腿一软,抖如筛糠,连呼吸都不稳了。
张允承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安,语气沉稳却不容置疑:“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厮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惶恐地向后缩,再一次试图挣脱,可惜根本挣不开,再次被张允承一把拽了回来。
直到这时,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脸上惨白的惊惧才稍稍缓解,眼底浮现出一丝清明。他喉头动了动,声音嘶哑,“大、大人……”
“究竟是怎么了?”张允承问。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二人,动了动嘴唇,“有、有鬼……”
张允承急道:“你说清楚,什么有鬼?”
小厮浑身发抖,连上下牙齿都在打架,声音断断续续:“有、有穿蓝衣服的女鬼……”
冷风透过衣领渗入姚韫知的后背,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指尖微微收紧,声音压得极低:“蓝衣服的女鬼?”
小厮嘴唇哆嗦,眼底满是惊恐,浑身战栗着补充道:“对,对!是一件翠蓝色的袄子,梳着双丫髻,脚下……脚下穿着一双大红色的绣花鞋。”
他说到这里,眼神愈发惊恐,像是回想起了方才的恐怖画面,喉咙滚动了一下,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将话继续说下去,“她……她一看到我就怪笑了一声,声音瘆人得很……然后她、她转过身来……”
他的呼吸陡然急促,双眼瞪得滚圆,似乎仍未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来,语调彻底颤抖:“她、她脸上全是血……嘴角也在滴血……”
夜色沉沉,天幕阴郁如墨,漫天风雪簌簌飘落,覆在屋檐、台阶之上,隐约映出森白的光。
张允承心头微微一紧,被小厮的话勾起一丝莫名的不安,可他仍旧强自镇定,把手插进袖中,压制住翻涌而上的恐惧,语气沉稳而威严,“别胡说!”
小厮急得额上冷汗直冒,大声分辩道:“大人明鉴,小人真的没有胡说!小人亲眼所见,那女鬼就站在院门口,她、她还朝我笑了……”
姚韫知向来不信鬼神,原本不想多理会,可听着这小厮煞有介事的语气,连细节都描绘得惟妙惟肖,她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犹疑。
她微微皱眉,低头沉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目光略显游离,似是在努力斟酌着什么。
张允承见她沉思不语,还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忙不迭地将她护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语气温柔地安抚道:“没事啊,没事啊,韫知。就算真的有女鬼要吃人,那也会先吃我,毕竟我更壮实些。”
姚韫知没想到这种时候,他竟还油嘴滑舌,忍不住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想要从他的怀抱中挣脱。
张允承却不肯松手,“这种时候,我怎么能放你乱跑?”
姚韫知最终不再挣扎,顺从地靠在他的怀里,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目光重新落回那瑟缩的小厮身上,沉声追问:“你当真不是看错了吗?”
小厮呆滞地眨了眨眼,嗓音发颤,似乎连自己也不敢肯定:“我……不知道……”
院中寂静无声,只有三个人的脚印深深印在雪地里。
姚韫知心中的疑问愈发浓重。
她又问:“那鬼是地上走的,还是天上飞的?”
小厮身子一抖,整个人陷入某种无法言喻的恐惧之中,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说……她有冤……”
“什么冤?”姚韫知皱眉,追问。
小厮瑟缩了一下,突然像是受不了般拼命摇头,几乎带着哀求:“夫人,您就别为难小人了……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被吓破了胆,整个人抖如筛糠,根本不愿、也不敢再去回忆适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姚韫知心中还有许多困惑亟待验证,却知此刻再逼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暂且作罢,准备等他稍稍冷静,再继续询问那女鬼的种种细节。
然而,她尚未来得及开口,便见一个丫鬟从东边急匆匆跑来,裙摆沾着雪,神情焦急,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少爷,夫人!老夫人那边不好了!”
二人匆匆赶到张老夫人的卧房,屋内灯火通明,丫鬟、仆妇们皆是神色紧张,守在床榻边,朱妈妈正满脸忧色地擦拭着老夫人的额角。
见他们进来,朱妈妈连忙迎上前,压低声音道:“少爷,夫人,老夫人起夜时,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惊叫了一声后,便昏厥了过去。”
姚韫知目光微沉,扫了一眼屋内,见老夫人脸色苍白,额上还有未干的冷汗,心中隐隐生出几分不安。
张允承闻言,脸色一变,顾不得多问,立即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大夫抓药!”
丫鬟们不敢怠慢,连忙应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