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府中上下折腾不休,直到天色微微泛白,张老夫人才终于悠悠转醒。
醒来的张老夫人脸色苍白,额头渗出冷汗,整个人缩在被褥里,嘴里不断低声念叨着:“她来了……她来了……穿着蓝衣裳,脸上都是血……她说她要找我……她要报仇……”
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到风雪拍打窗纸的声音。
朱妈妈站在一旁,手脚有些发凉。
几个丫鬟更是缩在角落里,低头不敢作声。
张允承坐在床沿,握住母亲的手,尽量放轻声音,“母亲,您冷静一点,仔细说说,那人是谁?她和您说了什么?”
张老夫人的眼神游离,仿佛没听到儿子的话,只是怔怔地盯着窗户的方向,忽然,她的身体猛地一颤,指着门外,声音发抖,“她在那儿……她在那儿!”
姚韫知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门口什么都没有,只有夜色沉沉,风卷起帷帐,飘上去,又落下来。
“娘,屋里没有别人。”张允承加重语气,试图让她回神。
可张老夫人像是根本没听见,嘴里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瘆人得很,带着几分惊惧和癫狂,“她说,她就在这里……她说,她还记得当年的事……”
话音刚落,屋里的烛火突然晃了一下,屋子里的光线跟着变暗了一瞬。
姚韫知心头一跳,连忙按住摇晃的烛台,冷静地吩咐:“把窗关上。”
丫鬟们回过神,慌忙上前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可即便如此,张老夫人的状态还是没有好转,整个人都在发抖,声音越发虚弱:“允承……允承……快去西厢房看看……快去……”
张允承皱起眉,“西厢房怎么了?”
张老夫人却没有回答,只是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神色惊恐,嘴里不停念叨着:“去看看……去看看……”
屋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张允承点了点头,回道:“好,我这就去。”
可他才要将手抽回来,张老夫人却是紧紧将他攥着,死命地摇着头,不肯放人。
“母亲,您先松手,我才能去西厢房看看情况。”
张允承语气温和,试图哄她,可张老夫人依旧摇头,神色惶恐,眼底带着未散的惊悸。
姚韫知看了张允承一眼,心中暗叹一声,终于出声:“还是我去吧。”
张允承一听,眉头顿时拧紧,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反驳:“这怎么可以?”
姚韫知神色不变,语气平静:“你留在这里陪着母亲,我那边有云初照应着,不会有事。”
“可……”张允承皱眉,仍有些犹豫。
“可什么?”姚韫知淡淡地看着他,目光沉静,“你究竟是担心我,还是不放心我?”
张允承被她这一问噎住了,片刻后才无奈叹道:“我怎么会不放心你?”
“那便好。”姚韫知点点头,语气平和,“母亲现在这个样子,身边离不开人,还是你留在这里最合适。”
张允承沉默片刻,终究还是让了步,但仍旧不放心地转头吩咐几个小厮:“你们跟着夫人,若是遇到任何情况,立刻回来报信。”
姚韫知没再多说,快步出了门。
夜色深沉,风雪交加,西厢房在夜幕下显得格外孤寂。姚韫知站在门口,抬头望了望紧闭的窗户,又扫了一眼雪地里的脚印,只觉四周阴森森的,连风声都显得压抑。
姚韫知心中有个猜测,非要冒一冒险才能弄清楚。
她回头吩咐道:“你们几个守在外面,若是听到什么不对劲的动静,再进来。”
小厮们面面相觑,有些害怕,但还是应了一声,退到了廊下。
姚韫知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子里黑漆漆的,她借着手里的灯笼环视四周。房内空无一人,只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混着一丝说不出的气息,像是潮湿的泥土,又像是铁锈味的血腥。
她的眉头皱了皱,走到桌前,将灯放下,伸手点燃了桌上的烛台。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房间,屋内家具摆放整齐,地上没有任何异样。
然而,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啪嗒”声。
姚韫知猛地回头,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房间角落的衣柜。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听了片刻,屋内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她缓步走过去,衣柜门紧闭,根本看不清里面装着什么。
她抬手,搭在柜门上,指尖冰凉。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伸手,缓缓地拉开了柜门。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衣柜里猛地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狠狠地将她往里拽去。
姚韫知惊觉不对,迅速挣扎,另一只手撑住柜门想要稳住身形,可那只手的力气极大,她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整个人就被拖进了柜子里。
黑暗瞬间吞没了她的视线,她的嘴也被牢牢捂住。
姚韫知本能地挣扎,却被那人轻轻巧巧地避开,同时一阵压低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是我。”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正是任九思。
姚韫知心头一松,呼吸也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