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柳观春也挤进人群里查看。
金光幻化出的降魔榜上,一连标记了好几个宗门辖域里的地点,有仙乡仙镇,也有人间出现魔物的小镇。
内门弟子均有参加降魔比试的资格,根据降魔的数量,上山回宗门时,就能得到相应的天材地宝作为奖励,能使得修为大大进益。
只是,唯一一个条件,便是必须组两人或两人以上的队伍,并在长老那里登记,方可下山降魔。
弟子们都约好了同伴,唯独柳观春孤零零剩下。
她必须把握这次下山降魔的机会,不然单凭练剑,柳观春要猴年马月才能升阶?
于是,柳观春厚着脸皮去问一起上过几节剑术课的师姐:“师姐们,能否允许我和你们组队同行?”
怎料,柳观春说完这句话,那些女修们反倒面面相觑,讥讽一笑。
“我们可不敢找你组队,万一你使用什么美人计,将队伍里的师兄弟勾得只保护你一人,那我们可惨了。”
师姐这句话说得太难听,好似柳观春是什么搔首弄姿的娼妓。
柳观春皱眉,她并不知这股恶意又是从何而来。
她只能耐下心辩解:“我不会如此。”
“是吗?”那位与唐婉走得很近的段师姐靠来,目中满是嫌恶,“若非如此,你为何要让江师兄搭救你?明知自己实力不够,又为什么非得往妖域里钻?就因为江师兄带你去绝情崖,唐师姐为此伤心许久,今晚膳堂用饭的时候,她眼睛都哭肿了!”
柳观春哑口无言。
她知道唐婉很可能是装哭,诱人排挤她。但柳观春也明白,自己确实不该和江暮雪靠得太近。
这次,只是一个意外。
那种久违的羞耻感又涌上心头。
柳观春:“我只是想去寻本命剑……”
段师姐嗤笑:“谁知道你是不是打着本命剑的幌子,故意去招惹大妖,也好叫江师兄前来救你?今日,我话放这儿了,谁要是敢和这个口蜜腹剑、阴险奸诈的柳观春组队,休怪我把你们都归为她一类人,往后一并疏远!”
众人忌惮唐婉,不仅仅因她是掌门唐玄风之女,更有唐婉的外祖母乃甘露宫的宫主瑶华的缘故。
甘露宫是外域的另一大门派,相传甘露宫是天神设立的法门,宫主世代守护上古法器——琉璃鼎。
琉璃鼎天生神力,是真神遗物,可护甘露宫不受邪魔侵害,方圆百里内,魔气涤荡。
而宫中的修士,受琉璃鼎的灵气滋养,升阶速度一个比一个快,虽说暂时无人结婴,境界能够比肩江暮雪,可宫门内结丹弟子的数量,却比玄剑宗还要多。
招惹唐婉,不就是和人才济济的甘露宫作对吗?谁敢冒这个险。
一时间,弟子们如流水一般绕开柳观春,对她退避三舍。
柳观春心中又浮起那股熟悉的寂寞感,她心里有数,有唐婉从中作梗,恐怕往后她在内门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柳观春没再强求,她孤身回到寝室。
柳观春施展了一个清洁术,将身上的污浊血气都除去。若非今日有心事,她定会去灶房烧水沐浴。比起那种清风吹拂身上沙土秽物,她更喜欢手脚泡水的温暖。
想到这里,柳观春无端端想到江暮雪。
大师兄道法精妙,他分明能够用清洁术洗濯脏污……既如此,在迷魂梦阵中的时候,每每上榻入睡,江暮雪又为何会学她那般事先烧热水,提前沐浴更衣?
总不是怕他雪灵根的体温冰冷,相拥时会冻着柳观春吧?
“骨碌碌。”
正胡思乱想着,一颗水晶储物珠自柳观春的怀中滚落。
柳观春登时坐起。
她记起已经有几日没见白衣师兄了。
或许世上,也就他不嫌她。
柳观春心中堆砌的寒意,一点点被武斗场里那几场的亲近切磋融化。
像是急于求证什么,柳观春将武斗卷轴打开。
顷刻间,罡风四起,金光大作,将她柔软的鬓发吹得狂乱,衣袖向上鼓开的时候,露出柳观春臂骨上方的一点红色小痣,朱砂似的,又如腊月红梅,灵动可爱。
柳观春伸手捋下袖子,将其掩了去。
她想到手上无剑,若是不带剑去见白衣师兄,那就是单纯的想见他,并非讨教比试了。
柳观春担心师兄不喜,她想了想,还是隔空取来一根灶房的柴薪,然后以手中剑气,一点点将其削成凹凸不平的木剑。
当江暮雪应召入阵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柳观春执剑的这一幕。
少女早已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素纱白衫,发髻虚虚绾起,两条余烬红的发带垂落,缠在小臂与剑柄上。手中持着的那一截短短木剑,犹如小孩玩闹时所用玩具,做工十分潦草。
他凝神不动。
柳观春似有所感,低下头去。
她尴尬地看了一眼手上劈砍潦草的木剑,似乎也觉得自己太离谱,低声解释。
“师兄,这不是我的本命剑,是我临时削的一把木剑。我拿它进阵,也不存侮辱你的意思,全是、全是因为我的银剑折损在大妖口中了,我没有其他的剑可以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