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禧看着他的背影,冲着程徽使个眼色,小声说:“阿佑这么晚来找你,应该是有事,你别跟他吵。”
“还有,别忘了你自己说的话,不要总是靠眼睛看人。你的感觉不会骗你,好好跟他沟通。”
程徽面上不情愿,可还是嗯了声,“知道了。”
从后排拿了程禧给她买的几件衣裳和首饰,打开车门时发出动静,引的靳佑回头看去。
见是程徽回来了,靳佑信步走近,而送她回来的程禧也正笑着透过车窗口冲他说:“阿佑,好久不见。”
以前靳佑经常去找程徽,自然也经常见到程禧。
年少时,他随着程徽喊一声姐。
现在也依旧如此。
“姐,好久不见,”他爽快的应了声。
正要弯腰,可后背的伤却疼的他嘴角不受控的抽了下。
生怕被看出端倪,他又赶忙站直身体,笑着说:“回来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正儿八经去程家拜访过,等改天,叔叔阿姨都在家的时候,我一定去一趟。”
程禧笑着点头:“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小徽就交给你了。”
说完又冲着程徽笑笑,眼神别有深意。
程徽明白她的意思,几不可查的点头。
程禧的车子驶出,逐渐离开二人的视线,程徽看向靳佑侧脸。
“你大晚上的来干什么?有事?”
“嗯,想借宿,程二小姐赏个面子,让我在你这住一夜。”
“不赏。”抬手一指,她努努下巴,“那有酒店,不想住酒店就回去,我这不能让你住。”
她这小公寓是十八岁的时候姐姐送的生日礼物。
面积不大,一室一厅,正好够她一个人住。
怎么可能让靳佑住进来?
“我睡沙发。”
“那也不行。”
程徽拎着东西就往小区走,靳佑却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上去,丝毫不管程徽到底是同意还是拒绝。
他边走边说:“我帮你拎东西,你让我借宿一夜。”
“不可能。”
“那……住一夜给一万。”
程徽还是摇头。
靳佑继续加价,“两万。”
“程家好歹也是做生意的,你以为我会稀罕两万块钱吗?”两人不觉间走到电梯口,电梯门打开。
她抬脚跨进去,眼见靳佑还要跟进来,登时瞪着眼睛看他,眼神中尽是警告。
靳佑一手挡在电梯门缝上,知道程徽在意什么事,他认真说:“我受伤了,不可能对你怎么样。”
说出受伤的事,算是给自己争取最后一次机会。
“还有,五万住一夜,怎么样?”
*
程徽还是一时心软,答应让他住一夜。
进屋后,又仔细打量着他。
没问出来,但显然还是好奇他到底伤哪了?
“伤在后背。”靳佑说着就要脱掉外套,似乎是要把伤处露出来给她看。
“不用脱了。”程徽转身去倒水,顺口问:“怎么受伤的?”
靳佑看着她的背影,语调散漫:“今天下班正好遇到一个神经病,不知道从哪找到的木棍,朝我后背打了一下。去医院检查过了,没有伤到五脏六腑,只是有点淤青。”
“检查结果在我车里,你要是不信,明天我拿给你看。”
若换了平时,程徽大抵张口就说“岳海市就那么一个神经病还被你给碰上了”,可这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不由得想到程禧的问题,脑子里回荡着自己给出的回答——
“我觉得他好像是个身在泥潭的人。缺爱、没有安全感、防备心强。”
很奇怪,连程徽自己都说不清,她为什么会对靳佑有这种感觉。
靳父靳母是离婚了,可靳佑说过,他的父母都很爱他,这种情况按理说应该不算缺爱。靳承又是个温文尔雅的性格,有这样的大哥,应该也会过得很幸福。
不管怎么看,靳佑似乎都不应该给她这种错觉。
但她偏偏就是有这种感觉。
她倒了杯水,却迟迟没端起杯子,半晌,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去。
两人之间相隔不足两米,她定定地看着,四目相对,靳佑明明脸上笑着,可程徽却从他眼里看到了难过。
这是以前她从不会留意到的细节。
程徽笑不出来,莫名感觉怪异。
下意识的想躲避他的目光,顾不得喝水,转身要回屋。
却在将要离开的一刹那,靳佑阔步走近。他似乎再也装不下去,将人拥入怀中。
双臂轻轻的环着她,低下头,顷刻间坚强的外壳碎成渣,落在地上,化成月色铺洒在地。
他像是极度需要安慰和温暖,委屈的呢喃声在程徽耳边响起:“让我抱会儿,就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