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所见所闻说给孙老夫人听了。
孙老夫人嘴角含笑,微微颔首道:“这孩子,果然没叫我看错。”
李大夫人已知晓婆母选中了曹桑实,但她却对这人不大满意的,如今皱眉道:“那个叫曹环的孩子,刚来曹家时还来给我请过安,看着是个乖觉老实的,没想到却是一肚子坏水。”
“至于曹桑实,我对这孩子没什么印象,既然您说好,想必错不了,只是……”
“你可是因姜姨娘一事对这孩子不喜?”孙老夫人问道。
李大夫人如实应是。
孙老夫人却道:“姜姨娘是什么性子?常氏又是什么性子?常氏的话如何能轻信?”
“说句不好听的,再借姜姨娘一个胆子,她也没胆子冲常氏下手的。”
说句不好听的,这话若从李氏或旁人嘴里说出来,她会信。
但常二夫人的话,她却是心存怀疑。
李大夫人一愣,继而又道:“既然如此,当年您为何没有彻查此事?”
“彻查?如何彻查?紫禁城里头都多的是数不清的无头官司,更别说咱们曹家!”孙老夫人的眼神落在曹颙今日请安时送来的芍药花上,淡淡道,“更何况,当日常氏是人证物证俱全,他们两口子本就对我颇有成见,我何苦插手他们府中的那些破事?”
说着,她老人家苦笑一声道:“从前我觉得西府交到常氏手上迟早会坏事,如今看来,我想的没错。”
“頫儿他们几个从前是多好的孩子啊,如今竟被常氏养成这个样子。”
李大夫人想着卫姨娘时日无多这事儿,只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曹家上下,人人都说她性子冷清不好相处。
但叫她说,她这婆母的心比她硬了多。
在她婆母心里,没什么比曹家更重要。
若换成她,她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姜姨娘蒙冤多年,见着卫姨娘丢了性命。
婆媳两人又说了几句,便一齐去了正房。
一见长辈们露面,方才如鸟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孩子们都像锯了嘴的葫芦。
曹桑实与众人一起上前给孙老夫人婆媳问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李大夫人多看了他几眼,心知这件事稳了。
虽过继子嗣一事是大事,但孙老夫人婆媳并未像众人想象中那样考问他们,而是问起他们家中有什么人,如今读了些什么书,更是问他们有什么优点与缺点。
时人皆讲究自谦,一个个直说自己并无多少优点。
轮到曹桑实时,他认真道:“回祖母与伯母的话,我如今虽已开始启蒙,但所识的字并不多,也就学过《千字文》、《三字经》这些书。”
“若说我有什么优点,那就是反应快,不会将自己困在条条框框里。”
“可若说缺点,则是有点笨。”
他老气横秋叹了口气道:“我听说颙堂兄启蒙时,一本《千字文》不到半个月就学完了。”
“但我却是整整学了三个月。”
这身体的脑子不大好使,他也不想呀,还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的好。
谁知李大夫人听闻这话却是脸上难得见到几分笑意,若有所思道:“慧极必伤,人活的蠢笨简单些也不是什么坏事。”
大概是她想到了故去的丈夫和活不长的儿子,接下来便再未开口,一直是孙老夫人在问话。
孙老夫人身子尚未痊愈,略问了几句话后就叫曹桑实等人下去。
曹桑实等人只觉纳闷,特别是那个叫曹环的,更说昨夜自己已将《论语》等书又重新温习了一遍,谁知孙老夫人却什么都没问。
曹桑实懒得与他们多言,径直回到了兰畹。
还未等他来得及将这好消息告诉姜姨娘,就听说了卫姨娘没了的消息。
玉树跟在他身后,朝姜姨娘屋子走去,低声道:“……卫姨娘这些日子虽身子不大好,但据说前几日还能说话,今日突然没了,大概是自缢没的。”
曹桑实一愣。
直至有雪花飘进他眼睛里,他这才反应过来。
玉树皱眉道:“卫姨娘和夫人还以为这是西府的事,能瞒天过海呢。”
“连奴婢都知道老夫人一向聪明,他们那点小伎俩,哪里能瞒得过老夫人的眼睛?好端端的人哪里会这样无缘无故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