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性子,变得那般通人性的。崔善善一个个安抚完,而后疲累地坐在地上。陈灵捏着疼痛的眉心,跟她坐在一起:“凡人多愚昧,可愚昧也有愚昧的好,至少听不见那些若隐若现的哭声。”
为了防止有人做手脚,昭奚还将她们的将软榻都拿下来,入夜就守着她们,不睡觉。
姑娘们需要吃东西,但是楼里的厨子已经跑了,好在灶房里还余下许多大馒头,崔善善只能蒸上几锅大馒头,熬一点鸡蛋汤分了下去。她们神情呆滞地吃馒头,时而捧着碗要一点汤喝,很安静,不吵不闹,崔善善也跟着她们一起吃。
蔺玉池望着这些人的麻木,跟崔善善初来太祝门时如出一辙。她坐在角落,似乎想着什么事。
他走到崔善善身侧坐下,从储物戒里拿出来一包糕点:“还有其他吃的,你想吃杏子糕么,我先前买了。”
崔善善摇摇头,低声道:“她们不好受,我也吃不下,我就吃这个就够了。”
蔺玉池问:“你以前……就是这么过的?”崔善善望着他,眼睛亮亮的:“两个馒头加上一碗鸡蛋汤,已经很多了。”蔺玉池微怔。
崔善善说:“以前我们一日也就只能吃上一个馒头,偶尔分一些席上的剩饭剩菜果腹。”
少年陷入沉默。
崔善善还在跟他津津有味地回忆着旧时席上的趣事。“其实我们还是能吃饱的,有些客人很挥霍,点了许多菜却不吃,姐姐们也乐得灌他们酒,因为他们喝多了,就会晕过去,不吃东西了。”崔善善咯咯轻笑了数声,全然不将这些事情当做自己所经受过的苦难。她反而还用极轻快的语调继续对他说:“先前遇见你时给你吃的羊腩炙,是大酒客才能点的东西,结果你吃了一口就不吃了,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呢。”蔺玉池怔然望着她的发顶,心下却好似被人用力地抓住,疼得他有些难以呼吸。
崔善善抬眸看他,眼里似乎蕴着细碎的星子:“好在我遇见了师兄,我已经很久没饿过肚子啦。”
少年径自垂眼避开她的目光,眼眶变得又酸又胀,交织着强烈的泪意。先前数十年,崔善善到底过了多少苦日子?想抱抱她。
想对她说,这辈子都会给她做很多很多好吃的,不会让她再饿肚子了。下辈子也是,下下辈子也要……
少年心下一动,望着眼前众多凡人,终是选择牵上她的手。温热掌心相贴,崔善善有些诧异,想抽手,蔺玉池却牵得更紧了。她心下焦急,悄声对他说:“师兄,这样会被人看出来我们的关系!”一时间,有许多人都朝他们看过来了。
蔺玉池却径直闭上眼,跟她靠在一起,低声说:“不管了,他们看出来就看出来。”
解决完晚膳问题,大多数人都安安稳稳地睡下了,鸨母闹了一日,也困得七荤八素,靠在桌案上仰头睡下。
蔺玉池休息了片刻后便开始打坐,崔善善闭上眼,也开始打坐。周遭万籁俱寂,只余下一片沉稳的呼吸声。然而,安静下来之后,尖利凄惨的婴孩哭声越来越近,一直索绕在崔善善的耳畔,搅得她心神不宁,内心被不安所笼罩。就在众人以为今夜相安无事时,崔善善听见了轻微的呕吐声。一个紫裙姑娘捂着肚子,撑在地上,将吃下去的食物全吐了出来。春红听见呕吐声,也立刻坐起身,来到她身边关照她。“阿莲姐姐,你怎么了?”
崔善善睁开眼,即刻走上去查看。
好在她们队里有医修,崔善善便扶着她去给湛寂把脉。佛修垂眸,一息之后,便诊断出了结果:“胎儿足有两月了。”阿莲很瘦,看着年岁比崔善善大,可手腕子却比崔善善一个十五岁的姑娘还要瘦小,一张巴掌大的脸铁青着,看上去就是一张长期缺衣少食的脸。“大师,我也能有孩子了?”
然而湛寂却沉吟片刻,摇头说:“不能要。”阿莲抓住他的衣衫,问道:“为何,是无论如何都要打掉?”佛修点头:“你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生育。”“不能补回来?”
“是先天缺陷,补也无用。”
他的话一说出口,紫衣姑娘瞬时如同被雷劈了一遭,疯狂摇头:“不,你们是骗我的,可以要的,阿妈说我可以生的,我可以生…”听见这一悲催的事实,崔善善又忍不住问:“这种情况,就只能喝堕子汤了?”
佛修淡然点头:“嗯,会威胁到母体,不能留。”一听说自己要喝堕子汤,那姑娘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了:“不,我可以的,我不怕……”
然而,无论她如何崩溃,湛寂已经从背囊里拿出草药,开始给她配药。崔善善只能先拉住她,稳住她的情绪。
阿莲似乎很想跑出去,弱小的身躯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气,开始对拉住自己的崔善善动手。
她用力地掐崔善善的胳膊,用指甲抠她,踢她,抗拒其他人的接近,崔善善想跟她说几句话都无法开口,只能用手刀将她暂时劈晕。然而晕过去不到五分钟,阿莲又挣扎着起来了。“求求你了,我家三郎说,说春闱过后,我若能将孩子生下来就会赎我回家做大房,我不能打胎的,三郎还盼着我们的孩子呢!”崔善善说:“那他可知你怀孩子了?”
一时间,周围陷入短暂的沉默。
果然,阿莲摇摇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