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夜想
崔善善与方凌霄左右盼顾,均未发现老者身影。她站起身，横眉对那弟子道：“我虽非氏族，可也是凌华仙君的弟子，论实力亦在你之上，今日受方道友之邀一同来替前辈接风洗尘,有何不可？”“哼，我不管，今日虽说是洗尘，可大家都知道，今日亦是他老人家为了答谢东海各氏族的答谢宴！”
“你虽然实力不小，却与东海八竿子打不着，听说旧时做的还是勾栏勾当，若是让你留在此处，传出去有损老者的德貌！”他身侧的另一个同门弟子也帮腔：“就是，凭何赖在此处？无耻！”方凌霄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喂，谁说八竿子打不着的，崔善善是跟我拜过把子的妹、妹妹！”
崔善善一把被少年揽过，呼吸一顿，惊异地望向他。“是吧？"他扬扬下颌，对崔善善眨了眨眼。崔善善回过神，用力地点了点头。
两个弟子见二人确实情谊深厚，碍于方家的面子，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屑地走开了。
只见那二人走上台阶，来到帘后主座，对静坐幕后的老者说了些小话。见状,崔善善颇有些忧心忡忡。
她方才语气似乎有些不妥，因为一会儿还要求人办事，自己却忍不住与人家的弟子先对上了。
可倘若她服了软，她不到半日就要被那些人请出去了。顿时，崔善善心下变得七上八下，很不是滋味。感受着周遭接连投来的异样目光，崔善善抿抿唇，小声地问：“方凌霄，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少年望了望周遭，不屑地开口：“怎么可能，说什么这都是我家的地盘，谁要惯着他们，你别理，吃你的便是。”
崔善善不敢再乱看了，只点点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老人家活到这个岁数，都喜欢听些好听的话，一会儿她嘴甜一点便好了。崔善善攥紧衣角，不得不咽下这口气，静静等着开席。席间，方凌霄开始问她：“哎，你今日这件衣裳为何看着与前日有些不同？″
崔善善道：“小月说今日东海会刮飓风，很冷，便替我缝了一层里子。少年怪异道：“飓风？可是这几日并未涨潮啊，至多只是倒春寒，冷一些罢了。”
他皱眉，看着崔善善：“虽说意头是好，可我家没有这种擅自替主子做决定的下人。”
崔善善听他语气不对，小小吸了一口气：“你千万别罚她，我怕冷，这销衣确实有些单薄，又无法加衣，怪我昨日不敢与你提。”见崔善善直接将过错全揽到自己身上，少年面色霎时有些龈龋，他叹了口气，偏过头，不再与她搭话了。
崔善善却还皱眉思索着方凌霄方才说的话，心下多了几道莫名猜测。很快，她身侧的几个座位陆续被宾客坐满，各色菜肴也逐渐被传上来了。崔善善松了口气。
然而她定睛望向眼前的菜肴，顿时有些目瞪口呆。眼前送上来的菜肴琳琅满目，看上去十分名贵，一道道摆得像龙肝凤髓似的，看花了崔善善的眼。
崔善善闻着珍馐飘散过来的气味，艰难咽了口唾沫。侍从将菜肴摆在她面前，她凑上前闻了闻，怪异的气味令她胸中一顿翻涌。她忍不住问：“这是何肉？”
方凌霄道：“是虺肉，与回同音，相当于他老人家告诉我们，他回来了。崔善善脸色一白，心底一阵后怕。
虺是幼龙的代称，相当于小时候的蔺玉池。她一想到这些人正在吃小时候的蔺玉池，心下便难以接受，死死盯着那道残忍的菜肴，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是那位濒湖老者的安排。只片刻，崔善善心中对这位老者的好感便消失殆尽。救苦救难的华佗后人，却这样奢靡讲究排场，也不知实力究竞如何，又有几分真假。
她怎么敢让这样的人来救自己的妹妹？
一时间，崔善善心下越发忐忑。
而方凌霄见崔善善沉默不语，只觉得她对这样的宴席有些不适应，便从善如流地向她介绍：“龙族浑身上下皆是宝，这道虺肉更是如此，吃一口可获十年寿元，不过如今龙族已式微，仅剩下的也只有沉睡在上古战场的那几头老龙，还有便是当今魔域的君主，他是一头蛟龙。”“而这只虺，便是他老人家千年前在东海所捕获的，极其珍贵呢，一会儿开席了，你多吃些。”
崔善善一听，心下更是复杂。
她有些语无伦次：“我…我……
虽然她如今跟蔺玉池已不再是道侣关系，可她也并非穷凶极恶之人，不能上一秒才跟人家断了联系，下一秒便明目张胆地享用他的同类。更何况，谁知道这只虺跟蔺玉池有什么关系呢。总而言之，她吃不下。
她将自己的目光勉强从那道虺肉上移开，又看向侍从捧上来的另一道。可这不看还好，一旦看见，崔善善心下更是觉得无比骇人。入目赫然是一道跟她巴掌同样大的一只兽爪，色泽油润，上面点缀了碎芹末。
先不说那碎芹末，这只兽爪看上去就像是某种犬类。崔善善心下捉摸着，更是觉得难以下口。
方凌霄见她脸色更差了，又出声道：“这道是七眼火焰犬的兽爪，吃了同样对身体有好处，正好你身体阴寒，最好多吃些！”崔善善不失礼貌地干笑两声，手臂却僵硬得根本无法动筷。她忍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