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一个箭步冲上前,扛起怒狮冲锋的奉颐便往外撤。
哪知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平时不爱说话,发起脾气来却比他想象中更加火爆。她一点儿不落气势,朝着蒋总监的方向,狠而绝地一扬,一掷!
啪!
杯子在某一瞬间在蒋总监面前被摔了粉碎!
清晰的破碎声搅得场面愈发混乱不堪。
常师新趁着乱赶紧把人使劲儿往外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塞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喧闹声被彻底关在外面。
被强行拖走的奉颐余怒未消,横眉冷扫过电梯角落的男人,大有诘责对方贪生怕死之意。
常师新没功夫管她责怪不责怪,气喘吁吁地甩着酸痛的手,片刻后目光复杂地看向她:“看不出来啊,瘦肉丁儿一样的人,混账起来跟头牛似的,挺能耐啊?”
外人老说他常师新脾气冲,可今天这么一看,眼前这小女子才是有过之无不及。
外表精致,骨子里却是个天生叛逆的犟种。
他是小瞧了她。
奉颐也不惯他,反唇相讥:“没您能耐。”
人都骑你头上作威作福了,一声不吭的老废物。
常师新没气她的刻意奚落埋汰,哂笑一声,轻描淡写得令人讨厌:“更恶毒的都听过,这算什么。”
说话间,头顶上“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奉颐迈腿走出去:“那你发什么脾气?”
常师新耸肩,理所当然:“这不经纪人职责么?”
这话还怪有良心的,弄得奉颐愣了一下。
原以为他是忍不了姓蒋的质疑他的专业能力,哪知却是因为这。
先前还想不通这样厉害的人怎么会一度到了被雪藏针对的地步,也是这会儿才瞧出一丝门道来。
脾气臭,但也是真讲原则。
这圈子容不下干干净净的人,他大概因此得罪不少人。
两人站在马路边,常师新递了她一根烟,那动作有那么点儿示好的意思。奉颐没要,只垂眸瞧着那根烟,问道:“后边什么打算?”
常师新兀自将之衔在嘴里,望着空旷马路沉思半晌,好一会儿没理她。
有心事儿的人眼里总是蒙着淡淡的迷茫与挣扎。
奉颐瞧了一眼,猜到七八。
果然他给了她一句半定不定的话:“等吧,再过段时间。”
就这么一句,多的什么也没有。
奉颐当天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赶回了剧组。
常师新分别前随口问了一嘴她这部戏的情况,听完她的描述后难得地说了今天的第一句好话。
“还挺会挑剧本。”
殊不知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这已是她能接触到的最好的本子。
算她运气好才是。
在外白混了一天,回了剧组依旧得练习。好在今天的戏重点在主角团,她的戏份不在此,无须参与,时间上不打紧。
奉颐珍惜每一个机会,这些年她已经习惯没戏的时候待在片场,所以今天还是坐在老地方,备着明天的戏。
今夜风不大,但她感冒不起,以防万一还是贴了六张暖宝宝,然后裹紧衣服,缩在台阶上认真看本。
跨行来的人最初接触影视剧本时其实非常吃力,总分不清剧本上好些专业的分镜描写,不懂如何在这个地方配合导演,更不懂如何趁机走位找镜头,展示自己最好看的角度。
所幸是她领悟能力不错,性子也要强,什么事儿都习惯做到最好,初期一边看一边苦学模仿,后来也真的慢慢磨出些技巧与本事。
不同的剧组有不同的氛围,《上位》剧组特别上进严格,奉颐自知业务能力不足,这段时间丝毫不敢怠慢,早起晚归,已经是许久没能好好休息。
所以当困意来袭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给自己点了一根烟醒神。
可惜不管用,今日闹了一通,实在太累。
细烟夹在手指间,白烟徐徐,她终于还是抵不住困意,脑袋歪去手臂间,闭眼小憩。
睡意沉沉来袭,意识坠入悬崖,身体上的暖宝宝正在发热,烘得身子暖烫舒适。她仿佛被套进一个袋子,与外界隔绝,周围一切动静都开始变得朦胧模糊……
直到她感觉有人在往外抽离她的剧本。
她倏然清醒。
下意识抬眼,偏头,撞进一双含笑的清亮眼睛。
瞧清来人,她微微一怔。
赵怀钧。
她认得他。
凛凛寒风一层层剥开烟灰,露出一点猩红,而他像冬夜里凭空出现的旅人,微微曲着腰,站在她身边。因为倾身靠近,男人轮廓覆下一片阴影,在她完全可视的角度里,他与这冬夜一样清冽、深沉。
她向来谋定后动,鲜少冒冒失失不成体统,这番也只是沉稳蹲坐在原地,惺忪困惑地望着他,眼角微微上挑,如一只漂亮又气派的波斯猫,冷傲十足地静候对方的下一步。
赵怀钧低低笑开,轻声提醒道:“都快着了。”
那语气,好似当真只是助人为乐顺手而为。
奉颐低头,果然看见右手的烟头交叠在左手,烫了一角剧本。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