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瞳收拾睡榻,铺开被褥,鼻尖嗅到淡淡的皂荚香气。
他将自己脱到只剩亵衣,躺到柔软的被褥中,满心新奇。
这被子的颜色吵闹,盖起来却很舒服,他捏着被角,把自己的脑袋蒙起来,又掀开。
临瞳是妖修,过往睡眠时,通常是化作原型找个地方,将下巴往前爪一搭,闭眼便是。
如人一样躺在床榻上,盖着被褥,还是临瞳有生以来第一次。
东厢那侧有灵力波动,说明住在其中的人在修炼,对修士来说,睡眠从不是必须的,高阶修士可以十天十夜不睡觉也精神奕奕,勤快点的便直接用打坐补充灵力和精力。
可是那女子不同,她便是再努力,一年后幽寒血浸透她周身经脉,必死无疑。
临瞳活了两百年,见过的人和事很多,深知这种已身处绝境还要挣扎一下的人,必是心有不甘,只是任她多不甘,临瞳必不会让秦归燕赖掉自己的法器。
他用被子将自己卷起,滚了滚。
第九纪的第九百九十九年,二月四日,立春之日,临瞳炼制的法器被一身负幽寒血的女修吞吃。
临瞳见她年纪不大,犯错许是无心之失,遂入黑山驿为厨,与那女子做了同僚,等待她死后再取走自己的法器。
这一夜,许久不曾入眠的临瞳梦见了二十多年前的一桩往事,那时他还未在黑山潜修,化作一小兽在尘世闲游,路过南方闵福沿海一带,彼时正值新春,他蹲坐在街头看人类的英歌舞。
喧闹人声中,有个渔家女孩抱着一袋包子坐到他身边,吃着吃着,分了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