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走进,隔着十多米开外的距离,张老汉也抬手远远地招呼了几声,“冯二郎!冯二郎!”
冯丰带着马成、王树,一共三个大小伙子一路上山。冯丰自小学习武艺,马成和王树也是在山林间长大的小子,十来米的距离不过眨眼就到。下一瞬,冯丰已经走到田埂前,笑着朝大家招呼起来:“张翁还有诸位兄弟,好久不见啊!”在一片此起彼落的“冯大哥"声中,张老汉笑呵呵地点头应了声,目光掠过冯丰身后的马、王二人又落到冯丰的身上,将手往前一伸:“我知道你是出远门去办小娘子的大事呢!两月余不见了,来,冯二郎,吃不吃鸡蛋?”“多谢张翁。"冯丰笑着摆了摆手,“我还要去找小娘子禀报些事情呢!”田坎里的那群小子堆里又穿过来一个笑嘻嘻地响亮笑声:“张翁,冯大哥还有正事要办呢!这鸡蛋他不吃,你给我们吃呗!”“那行,你先去忙!"张老汉先是乐呵呵地又朝冯丰点点头,然后立马转身骂骂咧咧地朝那群小子撵了过去,“吃吃吃,你怎么不把自个儿给吃了?”天色渐明,太阳也越升越高,田埂上偶尔有几颗开了小花的杂草被众人手下留情,平添几分野趣。不知何处还时不时传来阵阵咯咯的鸡鸣声,竞比南华乡里都还更有几分桃源景象。
待张老汉带着那群做活的小子逐渐走远,马成和王树才长长呼出了一口气,低声朝冯丰感叹起来:“他们这日子过得可真好啊!”冯丰伸手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并未说话,而是带着二人绕过田埂,穿过一片乌柏林。入眼的赫然是一面九尺有余的高墙。这就是乌山别院了。
大
别院大门处,八九个穿着深色皂衣的十二三岁少年守门,见了冯丰,也一连串地叫着“冯大哥”。冯丰一一应下,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个木制的名牌递给门口小桌上唯一一个面色冷淡的小少年面前:“关队长,我有要紧事要禀报小娘子,麻烦你通传一下。”
这姓关的少年也不管答话,只一板一眼地接过冯丰递过的木牌,上下左右来回核对了一遍,才在桌上的麻草纸上写下了“冯丰"二字。他又抬眼看了看冯丰身后的马成、王树,继续落笔:“带马、王二人入府。”等做完这些,才将木牌还给了冯丰:“我知道了。”马成、王树二人自打上了乌山就不由自主地小心谨慎了许多。他们既不识字,又本没有那个胆量往麻草纸上乱瞟,故而只老老实实地跟着冯丰往里走去。进了门,就看到铺满了青石板的地面几乎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到处安静肃穆。跟着冯丰熟门熟路的脚步,穿过了好几个院落,只随着竹筒来回穿梭引导,有源源不断的水流被引入了一排及腰高的石盆之中。冯丰三两步上前净手,然后才又转头招呼着马成、王树二人上前,顺带着将手上未干的水珠朝两人脸上甩过来,发出阵阵笑声。王树眨了眨眼,只觉得他往常认识的那个稳重有礼的冯大哥自从上了乌山就有了特殊的变化。具体的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看起来更叫人亲近了些。等净完手,冯丰这才又带着二人往这座小院正中的那座明堂走去。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食物香气让马成和王树的肚子不自觉地咕咕叫了起来。自古人来,人们就爱给所有东西分上三六九等,包括卖身为奴不得自由的仆从,也能分为三六九等。上有例如《红楼》中跟副小姐们似的贴身大丫鬟,下有这年岁多如牛毛般连果腹求生的难以满足的低等贱奴。都说“穷文富武”,东汉末这样的世道,“穷文”二字是谈不上的。世家紧紧把持着靠文章书籍堆积出来的上升通道,能读得起书的人家莫不是家境殷实。但“富武"这话却是不假,毕竞不管什么时候,打熬筋骨也好、药浴武师也罢,总归也少不了钱财铺路。
冯丰从前也是富户家中成长起来的良家子。只是天降横祸,遭遇黄巾贼攻破了家住的县城,被黄巾抄家破门搜刮了个干净,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四处流落。后来投效到崔小娘子麾下,崔小娘子见他资质上乘,不像其余那些穷苦人家出身的孤儿一样留在别院中读书识字,便交给他不少钱财到山下别居交友。只是,冯丰也不知自己究竞是何时有了变化。明明他刚到乌山别院时,是十分不习惯与这群从前他看都不愿多看一眼的庶民们混迹一处的。而今,他却开始逐渐觉得,下华里中建阔宅、养奴仆如他从前过得那般富贵日子,却没有这山上“不分尊卑"的各项规章准则叫他更快活了!这被小娘子称之为"食堂”的地方,吃的是由庖厨现做出来的大锅菜。满满当当地做好之后,整齐地摆放在一排大瓮里头。不管是小娘子的贴身婢女青葵妃娘,还是跟来乌山保护小娘子的崔氏护卫、别院中的管事、做活工匠、收养的孤儿们,吃着一样的饭菜。自个儿拿着个小娘子亲自画出来的分格木制托盘,想要吃些什么自个儿到装菜的大瓮里头添,只要不浪费,可以一直到吃饱为止。冯丰想来知道小娘子有不少的奇思妙想,从前却也对这样的做法闻所未闻。刚来时,他也格外地不习惯,故而这会儿带着马成、王树二人往里走的时候,就格外关注了几分。
最前有站着一行穿着皂衣的少年,个个身姿端正,显得格外齐整有型,一个个检查着路过的人。
“净手了没有?”
“净手了。”
等轮到冯丰时,他也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