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越诉
转眼便到了三月三,弋阳大长公主的生辰近在眼前了,今年是老人的整寿,弋阳又一向爱热闹,摆了好大的阵仗,连永德帝也要亲自到上阳行宫去。顺带春嵬。
云归妄早已搬回别春苑的厢房,这日中午也回了趟东苑,收拾了行囊。用过午饭,一行人便往行宫去了。
两位女使自然要随侍左右,云归妄也照旧,周靖却叫府中事务缠得走不开,没有随行,只等处理完毕,明日再来,是以卫率除一百兵士,还有两名周靖的亲信军头。
满月与魏渊同乘,方便伺候,云归妄与两位军头骑马随侍,其余人另备车马,前后护卫。
在马车里,魏渊一页页翻阅宾客礼单。
宴上相看便相看罢,至少,这也是个亲近世家清流、旧臣新贵的顶好机缘;再不济,亦能借此时机,观望众人的态度。待读过宾客礼单,松懈下来,魏渊生出一点兴致,掀开车窗帷帘来看。自还魂后,她虽几次走过长街,可无不行色匆匆,这还是第一次瞧见京城的热闹,公主府建在长安街后,府中僻静,一出门却是闹市,贩夫走卒挑担吆喝者众多,见此情景,魏渊也有些唏嘘。
一别人世两年之久,此等繁华许久未见,当真是恍若隔世。京城暗潮涌动,也不会影响小民日常,人间烟火。马蹄得嗨,一路行过街巷,不知走了多远,忽闻街外有人跪地大呼,魏渊侧耳,不消问,军头中的一个-一魏渊记得今天晨起拜见时,这人自言名叫徐延-一已差人去看,片刻,来人回禀:“殿下,街外有十几百姓叩头请见,说有冤情要禀。”
邀驾越诉?
魏渊下意识觉得稀罕:两世为人,还只在话本子上见过这样的事。不过再一想必是有冤情,百姓才这样僭越,又觉得这稀罕不看也罢。瞧女使与护卫不甚惊奇,想来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魏渊不敢露馅,便问徐延:“这些百姓为何不去敲登闻鼓?”虽然魏渊前世只是乐女,可浸淫此重多年,也知若有急案疑案,便可敲响登闻鼓,请三司会审。
当年,若不是魏渊深疑自家冤案乃是朝中党争的牺牲品,深怕敲响登闻鼓,反而打草惊蛇,卷入党同伐异之中,死得无声无息一-虽然最终也是一步不慎,无声无息死去了一-无论如何,这登闻鼓魏渊也是想去敲上一敲的。那前去探问过的卫士回禀:“领头之人说,此案不曾呈递大理寺,而是邀驾直诉,只因此案紧急,且他们怀疑……官匪勾结。”说到“官匪勾结"时,传话的侍卫险些把头埋到臂弯里,声音也低下去。魏渊也一惊,沉着脸色问:“当真?”
这话语气不轻,侍卫跪倒便拜:“卑职只是传话。”为难一个侍卫做什么?魏渊摆了摆手,便先让这侍卫退开:“知道了。有冤情么?
她捻了捻指尖,沉吟片刻,问道:“圣人今日也要去为姑母贺寿,是也不是?”
满月答“是”。
“不若将这些百姓中口齿伶俐的带两个同去,请圣人定夺。“魏渊思绪如飞,这无疑是一趟浑水,永德帝仿佛有害怕姐姐夺权的心心思,这节骨眼上不能够出错,想了想,还是又补了一句:“孤先亲去看看。”满月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陪着魏渊从马车上下来,还为魏渊披了件衣裳。想来传话人已先一步来告知这些百姓,公主已受状纸,故而魏渊步行来时,十几个百姓一个个面露喜色,满口称谢,连连叩头。京城许久不曾有这样的热闹看,有旁的平头百姓也围将上来,想凑个热闹。见魏渊不曾抗拒,卫率也未曾驱赶,原本就是天恩浩荡,百姓围观口口相传,反倒是为皇族造势,于是只是稍拦了拦,以示庄重。魏渊手一扬,吩咐平身:“哪位是领头人,报上名来。”出乎意料,竞然是一位姑娘开口答话,这姑娘看着十八九岁年纪,身材娇小,想来是不曾婚配,还是姑娘打扮,衣着却是不凡。她叩首,行礼十分端正,态度不卑不亢:“民女邹氏。”另一富商打扮的人也忙膝行一步上前:“草民张泰平。”魏渊颔首,问:“尔等有何冤屈,尽可道来。”“回禀永安长公主殿下。"回话的是那小女子,麻利地磕了个头,她嘴皮子灵巧:“殿下有所不知,近几个月,河北道多有女子失踪,从几岁到几十岁,年岁不一,数量过百。”
“过百?"魏渊深深蹙起眉来,连满月惊呼,下意识眼神探向魏渊。不只是为着这过百的女子下落,还为了“河北道”。密信上提到暂且不说,如果魏渊没有记错的话,云归妄此前曾说过,苍岚派便是盘踞河北道。
为什么偏偏是河北道?为什么又是河北道?她忍不住多添了一层怀疑。但此刻无法询问云归妄,大庭广众之下,长公主窃窃私语,像什么话?恐怕像个贼。
魏渊便定了定神,先按自己的想法接着问:“数目当真不小……你接着说。”邹氏领命。
“是,便以民女家中阿妹比例子,民女是河北道檀州人氏,起初,只是家妹至外祖家至期未归,爹娘与民女也未曾如何放在心上,只当是小妹贪玩,忘了留信,可几日过去,仍没消息,民女遣人去外祖家中问,发现小妹竞也不曾来此,爹娘大惊,便报了官。”
邹氏口齿伶俐,说得十分清楚:“报官时才发现,近日不止檀州,河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