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母却摇头,她哪里还有家?
“妈当年铁了心非要跟你爸,早就跟家里闹翻了,我走了又能去哪儿呢?”
“再说了,你爷爷年纪大了,总要有个人看着吧?”
毕有方一直觉得,她妈简直愚蠢,是个十足十的老式女人。
她是个好母亲,好妻子,好儿媳,唯独,不是她自己。
“那我走了?”毕有方说。
毕母点头,眼里不自觉噙满泪水。
毕有方走了,头也不回地,她跟她父亲一样,心狠决绝。
*
刚离开云城时,毕有方觉得,天是蓝的,花草是可爱的,空气都是清新的。
她,毕有方,自由了!
她再也不用受老头儿的碎碎念,她会像风儿一样自由!
谁知,才出了滇南,她就发现,原来自由都是有代价的!
短短不到三天,她带出来的钱都花完了,理所当然地也被房东赶了出来。
正值初冬,弄堂里吹过来一阵寒风,吹得毕有方牙关直打哆嗦。
好冷!
毕有方低头看了眼身上穿的单薄褂子,顾不上行人对她投来的异样目光。
云城四季如春,哪怕到了冬天也冷得并不分明,她真应该下火车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件外套。
此时时间已接近凌晨一点,整座城市陷入了一片黑寂。
毕有方在脑海里盘算着怎么快速弄点钱来花花,再不济,做个梁上君子?
要是老头子知道她偷东西,保准能揍死她!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嘹亮轻浮的口哨声,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至近,刺眼的远光灯射了过来,直晃眼睛。
他妈的,毕有方眯眯眼,满心气不顺,这不是送上门找揍吗?
机车党混混恶意把车别近毕有方,狠踩油门,贴着她身体擦过。
口哨声混着发动机的轰鸣震穿了巷子的黑。
毕有方不屑地对着远去的三辆机车竖起了中指。
他们在后视镜里看见了,起哄声,口哨声此起彼伏。
没多大一会儿,他们绕了一个圈,又回来了,这次直接在毕有方面前停下。
带头的那个摘下头盔,把刘海朝后拂去,露出光洁的额头:“美女,请你喝酒?”
毕有方走了过来,两指扯了扯他的皮衣外套:“脱下来!”
那小表情,劲劲儿的,惹得男人一阵低笑,他把外套脱了下来递给毕有方。
毕有方穿上之后拿了头盔带上,一个翻身上了后座。
她有朋友了,不过是混混朋友,他们跟她,志同道合!
机车驰骋在桥江大道,毕有方高喊道:“快点快点!再快点!你太慢了!”
机车加快了速度,毕有方高呼着从后座起身,张开手臂,像鸟儿一样,冷风灌进外套,刺在皮肤,压弯时心脏传来的鼓动,血脉在喷薄。
毕有方觉得,这才是她,肆无忌惮的她!
她是后来才发现这群狐朋狗友压根不是什么小混混的,而是富二代!
一群脑袋有病的富二代。
夜色就是他们的虚假的面具,骑上机车,带上作案工具,看上哪辆车就砸车窗偷盗。
有钱拿钱,没钱拆零件,被抓到了也不要紧,给人送辆新车就能解决。
简直脑袋有病!
毕有方对他们真是又爱又恨。
直到今夜,他们看上了一辆大众小破车,更让他们兴奋的是,这附近似乎没有摄像头。
他们撺掇着毕有方动手,还有把榔头递上来的。
毕有方撇撇嘴,就这还用工具?
她慢腾腾地挪了过去,握紧拳头轻轻一砸,车窗就破了个大窟窿。
惊得一群人直呼她拳王。
毕有方不屑地切了一声,懒洋洋地说:“拳王还吃不住我一拳呢!”
她可不是在吹牛!
毕有方从打破的窗口里探进去,拉开了车门,叼着手电筒在车里摸了一圈,找到一个黑色的行李包,看都没看就丢了出来。
这里没人跟她抢战利品,喝完酒后,她提着包就回家了,她压根没指望里面有钱,就那小破车。
谁知,刚洗完澡,手机就进来一个电话,她接听,就听见那头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
“你砸了我的车?”
毕有方掏着手指甲,“是啊!然后呢?”
“要赔你一辆新车吗?”
这话真是挑衅满满。
电话那头也不生气,极轻短地笑了一声,紧接着是拨动打火机时的咔哒声。
对方似乎点燃了一根烟。
“你叫毕有方?滇南毕氏的吧?你家老爷子还好吗?”
毕有方浑身都僵硬了,这人竟然知道阴人家族?
他也是阴人江湖的?
那么,那辆车是他故意停在那儿的?
没等毕有方说话,那头兀自笑了一声:“忘记跟你说了,那块地方虽然没有监控,可我在车里,放了摄像头。”
“毕老爷子一生端正,你说他要是看到孙女歪成这样,会不会气得吐血?”
会!老爷子真的会吐血,搞不好还会立马噶屁!她烦老爷子碎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