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敬一礼,随后低头抿了一口,掩唇轻轻咳嗽了两声。
宜宁公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崔平章在一旁见状,略皱了眉,低声劝道:“你喝得缓一些。”“不用你管。”
宜宁公主似是兴致高涨,举杯便饮,接连几盏下肚,脸颊微染酡红,眼神也有些飘忽。她摇摇晃晃地撑着案几站起身来,衣袖一荡,差点扫落了桌上的王戈
崔平章神色一凛,起身搀了她一下,低声道:“你醉了。”宜宁公主伸手推他,“我好得很。”
“我陪你出去透透气。”
他转身吩咐随侍的宫女:“去取披风来。”宜宁公主被崔平章搀扶着,摇摇晃晃走下台阶。灯影斜落在两人背影上,一长一短,交叠在凌霄台的石阶之上。二人离席之后,丝竹声起。
就在这一片流音之间,台下酒盏交错,宾客低语,隐约夹杂着几声轻笑。右侧席间,几位贵妇正垂首交谈,声音不高,在乐音的间歇中断断续续传来:
“都这个时辰了,陛下和皇后娘娘怎么还没有来?”“你们说,陛下究竟会来吗?”
“宜宁公主费了这么多心思安排,陛下应该会来吧。”“我倒是有些好奇,”一位夫人压低声音,“这些年娘娘一直深居简出,好几次的亲蚕礼、祭天大典,都是由朱贵妃代劳,今年怎么忽然改了主意,愿意露面了?”
“听说是宜宁公主出面,劝了皇后娘娘许久。”还有一位夫人猜测:“皇后娘娘缠绵病榻多年,也许是今年身子有所好转了吧。”
“可听说自打那件事情以后……
那位夫人说到此处顿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失言。几个人静了片刻,不敢继续,可又都有些蠢蠢欲动。有人轻轻扫了一眼四周,见无人留意,又忍不住低声补上一句:“听说当年言峻挺被处斩之后,娘娘与陛下大吵了一架,陛下勃然大怒,自那以后便没有踏入过凤仪宫的门。”
“真的?”
“娘娘一连几日滴水未进,很快就病倒了。太医说娘娘的病是心病,这解铃还需系铃人,还需得陛下亲自出面才能解开娘娘的心结。”“其实,陛下待娘娘是极好的。即便娘娘数次为了言家的事情与他起了争执,他也不曾动过废黜皇后的念头,只待皇后娘娘同他服个软,此事便罢了。可娘娘偏生性子最倔,说不见陛下就不见陛下…”“别说了,"另一位夫人脸色一变,“这话叫人听见还要不要命了。”那夫人悻悻道:“这里就我们几个,谁能说给旁人听。何况,此事也不单单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话音刚落,殿外忽然传来两道高声唱报。
“陛下驾到一一”
“皇后娘娘驾到一一”
殿内倏地静了下来。
席间所有人纷纷起身,齐齐向门外跪拜叩首,声音层叠如潮:“恭迎陛下、皇后娘娘一一”
皇后雍容端肃,立在阶前,眼神缓缓掠过席间诸人,唇边微动,道了声:“平身。”
众人这才依次起身落座。
皇后先望向太子,“东宫可还安好?”
太子答:“一切安好。”
又看向其他皇子,神色无异,唯独在扫过魏王之时,目光略一停顿,却未作言语。
她又问:“宜宁呢?”
身后那位跟随的宫女连忙俯身禀道:“回娘娘,公主殿下不胜酒力,暂至殿外吹风歇息。”
皇后微微点头,未深究,只是移开目光。
下一刻,她目光定在了姚韫知身上,眼中忽然浮起几分温意,语气也柔和了些,“韫知,好久没见你了。”
姚韫知起身行礼,尚未来得及开口,皇后的视线忽而落到了她身侧立着的男子身上。
一瞬间,皇后的神色骤然变了。
她盯着任九思的脸,原本平稳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顿,唇色褪去了几分血色。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