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历险记》上,又何尝不是在柳不度的信上。对于前者,因为是作者本人,她敢肯定《关中历险记》不存在莫须有的影射。
对于后者,她变了读信人。由于不会通灵读心术的本领,无法完全看透写些人的初衷才正常。
待到八月两人再见,如觉必要,或旁敲侧击或开门见山地问一问柳不度即可。
凉雾又再待办事项上添了一笔。
等院内桂花八月飘香,摘取些许桂花自制糕点时,也给柳不度留一份。自制桂花糕的味道比不了老字号糕点铺,多少算是一份用心的回礼。以取自小院的自然生长之物,谢谢他送来的海货乔迁之礼。话说回来,这封信至少清晰地传达了一件事。丘陵书肆没有为了《关中历险记》的销量,故意营销「炎飙」与霍休拜把兄弟情的虚假消息。
柳不度希望「炎飙」能早日正名,免得书肆被青衣楼残部骚扰。骚扰事件几度发生在洛阳分店,杀手们企图逼问炎飙身在何方。新上任的掌柜不答,只是一次次将来犯者的命当场留下。事发集中在今年正月里,持续了一个多月。来袭的杀手全部有去无回。从三月起,没有青衣楼残部再来生事。凉雾捋了捋时间线。
去年十一月下旬,霍休死亡,青衣楼的一百两陷入内乱中。后来传出了霍休死前的最后指令,他要帮助拜把兄弟炎飙,除去陆小凤。今年正月,一批残党追踪炎飙去向,攻击丘陵书肆的洛阳分店,要掌柜老实交代。
另一批残部试图追杀陆小凤,袭击杭州百花楼,想要威胁花满楼。结果,接连受挫,双线受阻。
从三月起,青衣楼残部改变了行动方向,让书肆与百花楼终归平静。青衣楼连连损兵折将,不知残部人数还剩几何?凉雾估摸持续小半年的内乱让一百零八楼的杀手们退的退、死的死。如今依旧冥顽不灵要争夺青衣楼楼主之位的人数也该不多了,说不定勉勉强强只能凑齐八楼。
准确数字不得而知。
她重新提笔,借着油灯火光继续书写《江南历险记》。落在稿纸上的字迹,与给施茵的《置之死地术》不一样,与她写给黄药师的化功大法第一章也不相同。
笔迹,谁还不会好几种。
在天山缥缈峰云雾深处独居五年半,大部分时间莫说一个人影,就连一头野兽也瞧不见。
那种与世隔绝的生活,必须给自己找点乐子。练字就是乐子之一,练出不同的字迹,是为将来行走江湖的便利打基础。如今派上用处了。
凉雾写着《江南历险记》,又想到被青衣楼取走的《关中历险记》手稿。霍休死后,那本手稿的去向不明。
它是被烧了吗?或是被谁当成厕纸了?
凉雾思维发散得有点远。
下一秒,她倏然凝神,一个甩手将毛笔掷向窗棂。顷刻,笔尖墨染黑了窗间木格,更染黑了那一抹从外突至的寒芒。是剑。
一柄利剑破开雨幕,直刺窗棂,企图突袭灯下人。凉雾以一笔浓墨阻挡了汹汹剑势,但窗棂的花纹木条也应声断裂。不希望发生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这一天终是不可避免,刚刚换好新皮肤的小院被人突袭,难免战损之伤。凉雾无奈,“装修要钱的,为什么就不能到空旷之处再打再杀呢?”搞刺杀的人都要你命了,怎么可能在乎你的装修费。这句话本该是对牛弹琴,甚至要引来刺杀者的嘲讽。偏偏,窗外的人暂停了继续攻入室内。
“如你所愿。”
窗外传来陌生的男人声音,“上屋顶,我在外面杀了你。”话音落下,隔着窗户依稀可见男人身形闪动,先一步向上跃去。凉雾意外。
这是什么路数?难不成杀手中还能有君子?还是对方故意为之,在她的房顶提前布置了陷阱?如果这间房具备悟空用金箍棒画出的避魔圈属性,待在房内就能免疫一切伤害,那是不该轻易出门。
如果这间房与霍休的太白山老巢一样遍布机关,该是诱敌入内,更不能上房顶再打。
只是没有如果。
清水巷巷尾的小院普普通通,不具抗魔属性,也没有武装机关利器。凉雾推窗而出,也纵身飘至屋]顶。
屋顶没有陷阱。
只有一位年轻男人头戴斗笠,手持长剑。
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他的眼神无疑是冷峻的,似乎要将周身的柔和雨丝冻成根根冰针。凉雾开口先说谢谢,“谢谢你免了我一大笔重装费用。不知如何称呼?”“中原一点红。”
中原一点红的语调没有温度。
这个回答说的不是本名,从成为杀手的那一天起,他就再无真实姓名。只有这样一个代号形容他的杀招凛冽,取人性命时不拖泥带水,剑刺入目标对象的喉间徒留一点猩红。
凉雾:“闻名不如见面,「杀手之王」果然有独到之处。”杀手与杀手也不一样。
江湖传闻,中原一点红是出手最狠、要价最高的杀手。同时,他也是最讲究信用的杀手,好似一位君子,从不暗中伤人。这些描述集中在一个杀手身上,显得格外矛盾。今天,凉雾亲身体验了一把,也认同了空穴来风必有其因。中原一点红不在意旁人怎么评价。
他面无表情地问,“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