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橘(1 / 3)

第23章柑橘

殿内充斥着麝香的味道,沁人心脾。

春日催人犯困,这香犹如细长蟒蛇在此蜿蜒爬行,一股股清凉扑打在身上,提神醒脑。

这会儿,谁是姐姐,谁是妹妹,自不必多说。若端着表面看,那穿琥珀色襦裙的娘子实在不像长姐。肃康帝的衣袖反复抬起,放下。

他眼光一向不会错。做执掌天下的君王,辨别是非,臣子或忠或奸,都要有个度量。

若生了一双不识人的眼睛,这龙椅,能坐得稳吗?肃康帝按揉眉心,不曾想今日在兰氏姊妹这里栽跟头。也罢,这本来便不是瞧一两眼能确认的。

兰云锦停笔,因刚才在偏殿忙乱间跟阿姐换了衣裳,此刻思绪不宁,身子异常紧绷。

她双手耗尽力气,软的要提不起笔。多年不着手作画,生疏得很。这幅假山图是她原在国公府,陪婆母去广化寺捐香油钱看见的。那日是初一,寺庙午时留香客吃素面,有个白脸的寒门书生在山脚下卖画,婆母慧眼识珠,用五吊铜钱买了。

婆母逝世,裴业把它挂在厢房。

兰云锦天天见这幅画,假山的形状历历在目,想忘也难一-这大概是十五年后出现的画,她今次稍微借鉴一下,应该不算罪过。云英捏着笔杆,在等黑墨晾干。

她抬眸望天,差不多要收尾了。

松开笔杆,兰云英从袖里拿出丝帕,擦去这上边黏腻的汗水。眼看兰氏把笔杆交给小黄门,娘子郎君们跟着松口气。在官家眼皮子底下即兴作画,其困难之处不亚于三年一考的殿试。“官家,臣妇作完画了。”

用作画的时辰缓和,姊妹俩恢复平静,她们离座,起身等肃康帝回话。肃康帝笑说:“曹良,快些给朕呈上来。”丝绢布铺展在条案,一幅假山图,一幅候鸟迁徙图。姚皇后轻瞥着,然后望向台下的姊妹,说:“你们姊妹倒是奇了,笔触瞧着不同,构造却一样细致。”

肃康帝看得仔细,听了皇后这番话,问:“皇后现在觉得谁是云英?”显然,肃康帝更在乎哪个是长姐。

韩昭仪道:“官家,臣妾也要瞧瞧。”

肃康帝吩咐曹良小心拿起,去让妃嫔们过目。姚皇后这回不作答,笑语盈盈地反问:“官家觉得呢?”肃康帝思忖道:“皇后说的不错,纵使这两幅画摆在眼前端倪,也不能很快辨出谁是长姐。"他侧目看兰贵妃,唤她小字,“黛娘,你在闺阁时,会不会认错这对姊妹?”

兰贵妃进宫十多年,要立即讲出细枝末节不容易,官家问她这个,无非是想从她这儿听趣事。

“官家,臣妾进宫那年,云英她们不过五岁。"兰贵妃突然年轻十几岁似的,言谈有女儿家的娇羞,憧憬,“两个小小的女娘,揉着像糯米面团,臣妾常把她们认错,闹不少笑话。”

“兰府不只我一人分不清,臣妾的叔伯婶娘,总叫错她们的名字,她们还生气呢。嫌府邸的姐姐哥哥笨,说干脆给她们脑门刻个记号,就认得准了。”肃康帝越发高兴,道:“这怎算笑话。”

末了,肃康帝问:“那幅候鸟迁徙图为云英所画,朕起初指的是她妹妹。黛娘,你说是不是?”

“是。”兰贵妃说,“官家好眼力,凭着两幅画就辨别出来了。若不是早几日我见过云英,只怕今日又要认错她们。”

韩昭仪不乐意今日的宴席绕着这对姊妹转,语笑嫣然道:“官家,臣妾不懂画,但这幅候鸟迁徙图真是妙。想必两位娘子作画也累了,官家可许臣妾赏她们些金银首饰?”

肃康帝摆手说:"朕有要赏赐给她们的物件。”兰云锦宛若窥见曙光。

她和阿姐解决了燃眉之急。

得赏赐、返宴席、等待结束,回将军府。

要怎么换回身份呢?

卢娘子的画作在前,云英并未用全部的画功去抢风头,为人妇,中规中矩最为稳妥。

画卷不知不觉传至台下。

裴业失魂落魄。

心则被无形的刀锋刺穿,痉挛的疼,要夺他性命才肯罢休。丝绢布珍贵,成群的候鸟眼睛独特,别致。较大,较小,有尖有圆。

墨是极出挑的徽州墨,若再点上五彩墨定睛……即使不点,这幅画也值得装裱起来。

裴业说不出话,亦没话要跟卫霄说。

这不对,这幅画不应当是这样好,这样毫无瑕疵,这样像云英的笔触。那幅假山图毫不逊色,可她作这幅画时,就坐在自己面前,她提笔,蘸墨,她所有的动作收在眼底,他以为是官家的话惊扰云英,故而谨慎收敛本性。人的习惯在这种场合如何轻易改变?

她不是云英。

所以药方的字迹不熟练。

所以云英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学练小楷的字迹。她读书认真,持之以恒地练字,有深厚的笔力。一切是他自作聪明,发的白日梦。

裴业再度崩溃,错了,他的猜测是错的么?尽是他的痴念作祟,引得他害疑心病吗?

文柏劝裴业的言语,一句,两句,统统化为鬼魅,戳他的脊梁骨,斥责他荒唐,自私。不仅伤害云英的妹妹,还百般去试探云英,让她们姊妹难堪,这是他犯下的过错,他理所当然要被鬼魅唾弃打骂。卫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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